筷子飯匙嘰嘰喳喳的興致勃勃。
“她平時差不多都快住醫院了吧?”
“哪有,排班休息我還跟她一起坐過公交回家呢。”
“她不是開車嗎?我看見過她去停車場……”
“這麼一想還真是,她這人沒個準兒,有的時候直接腿兒著就走了。”
“但她好像在市區內租了個房子吧?我記得她剛來醫院那會兒,跟她在食堂吃飯閒聊的時候聽她說回家一趟太遠,話趕話的,正好被那到處塞名片的黑中介聽見了,那黑中介就說有房子可以給她長租,不過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江陌稍微側身,給聽見按鈴放下盒飯趕去病房的小護士讓了個位置,追問道:“黑中介?”
“就是一個無恥的二房東。”高洋舉著捲餅站在護士休息室門口,探著腦袋搭了句茬兒:“離咱醫院一站地的地方有一個幾十年前小食品加工廠自建的宿舍樓,後來廠子拆除,宿舍劃到住宅區,那棟樓就被中介大哥收了自己搞出租屋,這差不多挨著市中心的地界兒就那兒的租金最便宜,而且離咱們中心醫院近,那大哥就經常往醫院跑,租房子給外地久病來盛安住院的病人家屬。”
江陌輕輕颳了刮額角:“這麼看,這中介還不算太黑啊?”
“租金倒是不貴,那些病人家屬住著也屬實方便,做個飯洗個衣服什麼的,但那人心是真的黑……”小護士戳了個肉丸子晃了晃腦袋,邊啃邊說:“人家住院治病租那廉價的房子不就是因為缺錢?他倒好,房租晚交一天都不行,哪怕晚半天都得把鎖撬了,直接扔行李——然後補了房租再賠著笑臉兒幫忙把東西撿回來。”
“這還不是最壞的呢!”又一個小護士舉著飯勺義憤填膺地站出來:“最可恨的是……但凡哪個重病患人沒扛住突然走了,家屬總不能一直租著房子吧?可這中介不但不退租,還把押金都扣下,氣得你牙根兒直癢癢。”
江陌略微蹙了下眉頭:“沒人報警上訴?”
“有倒是有,但不多,而且沒什麼結果。”小護士唉聲嘆了口氣,“伺候病人本來就心力交瘁,人走了,幾千塊錢的事兒,哪有那個心思去爭?家住外地的又不方便打官司,勞心勞力地較了真兒,也換不來幾個錢……”
小護士正說著,旁邊的高洋支稜起胳膊在江陌跟前比劃了兩下,示意她從休息室出來一看:“喏,咱科室對面那個走廊是腦外的病房,這不又來這兒遞名片了?”
江陌繞出護士站,隔著長長的走廊略一張望,掛上執法記錄儀就溜達著走到那位中介大哥的身旁。她先接了中介大哥堆著笑遞來的租房名片,隨即覷著這張紙片上的名字稱謂,拍住了大哥的肩膀。
“馬利民?”江陌掏出證件亮明身份,“馬經理,勞駕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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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還以為警察妹妹是又聽見有人找茬兒說我扣押金的事兒呢。”
馬利民在初冬的晌午頭悶了一腦門子的油汗,夾著皮包走在江陌身前兩步,拉開“吱嘎吱嘎”響的樓宇門,回頭說道:“咱們這樓比較老,屋子也都不大,本身租金就不高,我也就扣個千八百的辛苦費,你說說他們鬧個什麼勁?再者說,合同裡提前寫的清清楚楚,他們自己沒瞧見,能怪我嗎?”
宿舍樓還是幾十年前集體宿舍的房間制式,攏共四層,連半地下室都住著或短期或長期的租戶。水泥堆砌的樓梯扶手磨得油光鋥亮,走廊地磚是開裂的老式綠色格紋圖樣,大概是單間沒有配備廚房,每層樓的東側盡頭都搭了個用液化罐的灶臺,西側盡頭有窗,但被一棵三層樓高的國槐遮得嚴嚴實實,本就光照不足的牆面泛著漏雨洇溼的水痕,開裂掉落的牆皮沒有清掃乾淨,一撮一撮地堆在牆腳。
“你這房子沒辦過正規的租賃登記,快在市中心的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