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知道了。
劉徹就聽說了這麼個趣聞。
“那個學生是誰的弟子?”劉徹對將這個有意思的故事告訴他的王道問道。
“回稟陛下,是穀梁博士楊奉的弟子……”
“楊奉啊……”劉徹眼裡,一個白皙微胖計程車大夫的形象一掃而過。
“穀梁派是日子過的太舒服了嗎?”劉徹冷笑著。
若是在儒家內部那麼多派系裡,劉徹最不喜歡的有兩個派系。
一是魯儒。
魯儒守舊而頑固,跟茅坑裡的石頭一樣臭,要不是這個派系在洗腦方面有神效,劉徹再就要動手下場給他們點教訓了。
而另外一個則是穀梁派了。
劉徹對穀梁派的警惕和防備,甚至大於魯儒。
因為魯儒無法成事。
至少在漢家體制下無法成事,撐死了也就在齊魯一帶稱王稱霸。
但穀梁不同。
穀梁派的論述,對君王,對貴族,對權貴階級,天然有著巨大吸引力。
穀梁派的核心論述就是:用貴治賤,用賢治不肖。
勞資英雄兒好漢,勞資是貴族,勞資的子子孫孫都要是貴族!
歷史上的門閥政治,就是誕生在穀梁派興盛之後的基礎上。
說起來,也真是搞笑。
現存的儒家三大解釋《春秋》的派系,彼此之間的解釋角度和方法,何止南轅北轍,完全就是風馬牛不相及。
在同一個事情上,三派居然有完全不同的看法!
譬如,在宋襄公之事上。
《左傳》認為襄公不鼓不成列,君子不重傷,不禽二毛。
微微的點了個贊。
而《公羊》則是大唱讚歌:已陳(列陣),然後襄公鼓之,宋師大敗。故君子大其不鼓不成列,臨大事不忘大禮,有君而無臣。以為雖文王之戰,亦不過此也!
都能跟文王比肩了……
而穀梁呢?
茲父之不葬(意為宋襄公死不書葬),何也?失民也。其失民何也?以其不教民戰,則是棄其師也。為人君而棄其師,其民孰以為君哉。
認為襄公根本不配為君,死了就死了!
若你以為穀梁派是個什麼好東西,那你就要大錯特錯了。
與提倡君子報仇,十年未晚,而且充滿了昂揚向上,積極進取心的公羊不同。
穀梁專注於內政一百年不動搖。
親親相隱這個臭名昭著的禮法核心,就是穀梁派鼓譟的。
更可怕的是,穀梁提倡大宗族大世家大家庭。
這對漢室的一夫五口百畝國策形成了致命威脅!
但穀梁派為什麼能後來居上,興盛強大,甚至吊打了公羊與左傳?
答案是,這個學派強調尊王而不限王。
承認皇帝至高無上,只要稍微講點吃相。
而且包裝的很好,滿篇都是仁義道德。
可是實際上呢?
卻是營營苟且!
甚至在劉徹看來,每一個文字,都在流淌著底層百姓的鮮血和眼淚!
答案很簡單,既然皇帝都只要講吃相了,那貴族地主,自然也可以只要講點吃相,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壓迫和剝削百姓。
“記下來,今歲考舉,一個穀梁士子也不要錄取!”劉徹淡淡的吩咐下去:“另外,博士楊奉,教授弟子不力,不當為人師,其除太學教授!”
若有可能,劉徹還想將他的博士官銜也剝奪!
但這不行!
此人若是不留在長安當官,跑回老家,天知道他會在老家玩出什麼花樣?
與其那樣,倒還不如留他在長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