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雁笑道:
“我也覺得它實在是一隻超級好玩的狗狗——它是什麼狗?”
“普通土狗。我一出監獄大門,它就跟上我了。當時它渾身臭兮兮的,還有面板病;我走到哪兒,它就跟到哪兒;連我停下來吃碗豬腳麵線,它都坐在椅子旁等著;趕了三、四次,它又跑回來。沒辦法只好收留它了。”丁漠憶起那段往事不由得一笑。
“真好。”
“我倒看不出有什麼好。帶著只醜八怪狗要找個地方住可是難上加難。”
“你只是嘴巴這麼說,其實你是很喜歡有阿胖陪在你身邊的;否則你怎麼會雕了一個又一個阿胖!”
丁漠但笑不語。
龍雁接著問:
“有沒有想過把阿胖的雕像縮小了尺寸出售?”
丁漠蹙眉思索,說:
“阿胖?它只是一隻土狗,外表看起來傻傻憨憨的。你覺得人們會喜歡這種模樣的狗雕刻品?”
“誰說有血統的狗才討人喜歡!我覺得像阿胖這樣呆裡呆氣的最可愛,它的每個表情都像卡通片裡的主角——你說對不對?阿胖。”她對此刻正四腳張開趴在地上半睜著眼的狗兒說。
丁漠笑著說:
“你對它的評價真高。”
“試試嘛!我的眼光不會錯的。”她極力鼓吹。
“我會找時間試一次,得找幾種尺寸看看哪一個適合。”
龍雁滿意地點點頭,繼而又問:
“這個——這第三個櫃子是用來放置人物雕像的是不是?為什麼只擺了兩尊佛像?你還雕過其他什麼人物?”
這問題似乎讓丁漠感到為難,他沉默了半晌,聳聳肩說:
“我沒有仔細想過這個問題。人物我的確雕得很少。事實上,除了幾尊佛像之外,我沒雕過其他人物像;現在想想原因應該是我接觸過的人太少了。”
“傅希敏呢?還有關強,你跟他們都很熟不是嗎?”
他撇撇嘴角。
“他們是我這輩子不會忘記的好朋友沒錯,但這種情感並沒有強烈到讓我渴望為他們雕像;我總覺得應該是更深的一種感情才能驅使我創作,例如父親、母親、手足這種割捨不去的愛,只是——這些我都不曾體會過。也許有一天我會雕一個,是我在獄中的典獄長,他應該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了。”
丁漠似乎覺得自己說太多了,黝黑的臉孔微微泛紅。
“你自己在這兒看吧!我去準備早餐了。”
“我很想自告奮勇,但我的技術——”龍雁慚愧地說:“不過我可幫忙;有什麼需要助手的地方,你儘管說,我會盡力的。”
“不用了,只是簡單的早餐而已?你吃不吃得慣?”
“有什麼我就吃什麼。我對吃的最不挑了。準備吃的本來是女人該做的事,我在這裡打擾你這麼多,卻連煮個早餐都不會,這已經讓我覺得夠汗顏了;如果你還遷就我的喜好,我豈不是太過喧賓奪主?你答應我千萬一切照舊,別太費神了,否則我真是要羞愧得睡不著了。”龍雁並不習慣說這種交際的客氣話,所以說完還真有點反胃,感覺就像是暈車。
丁漠嘆氣。
“你才是客氣得過份了!既然都留下來了,何不乾脆自在些?”
“你一直希望我離開,現在我勉強賴在這裡,當然要儘量避免增加你的麻煩。”龍雁雖故做自然,誰知話說出來就是帶著點委屈的味道。
“我希望你離開並不是——我說過那是為你好。”丁漠想辯解又不知從何辯起,心中有點懊惱。
“我還是很感激你終究沒有強制要我走。”
“你——你這麼說好像不相信我真是替你著想的本意?”丁漠張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