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鐸搖頭晃腦,抱怨多爾袞行事忍氣吞聲,如此沒有絲毫快意可言。多爾袞卻調侃道:“快意恩仇嗎?這世上又有誰能做到?你當那南朝的皇帝能做到,還是咱們的大汗能做到?”
多鐸嘆了口氣,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次日一早,清軍再度猛攻廣寧前屯衛,代善仍舊稱病不出,各旗的主將也都沒有任何異動,對多爾袞的將令均不折不扣的執行。
臨時打造好的十幾架雲梯被緩緩推向了廣寧前屯衛的城牆,大批的漢軍士兵緊隨其後,一步一步的逼近城下。
城牆上,洪承疇滿身滿臉的血汙,有的發紅有的發黑,已經分不清是他的血還是別人的血。眼看著清軍一早又大舉攻城,似有一陣深深的無力感如一雙無形大手緊緊抓著他的軀體。
“部堂,突圍吧,再打下去……”
“住口,你忘了那日所發誓言嗎?城在人在,城亡人亡,韃子若想進入這城中,除非踏著本部堂的屍體!”
一番話慷慨激昂,總兵曹變蛟的眼圈發紅,精神為之一振,洪部堂身為主帥視死如歸,他這等武人更是視死如歸。不但是曹變蛟,就連附近的軍卒都受到了洪承疇的影響,揮舞手中兵器齊聲高呼道:“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轟轟轟!
紅夷大炮開火,鉛彈裹著灼人的溫度呼嘯直奔排山倒海的漢軍士卒而去,落入密集的人群中就像鐵犁一般掃出一道道空地,而這空地則鋪滿了殘肢斷臂。
看著紅夷大炮再次發威,洪承疇直覺的嗓子眼發鹹,經過數日的大戰,城中的火藥和鉛彈已經幾近見底,再打上幾輪這些紅夷大炮就會成為千斤重的鐵疙瘩,變成一堆沒用的廢鐵。
即便如此,洪承疇也決心死戰到底,他始終相信只要再堅持下去,奇蹟肯定就會出現。就像昨日一樣,山海關來的援兵不就解了燃眉之急嗎?
清軍的如蝗蟲般的軍卒簇擁著十幾架雲梯步步推進,這十幾架雲梯就像釘子一樣扎進了洪承疇的眼睛裡,多日來清軍一直以簡易的梯子攻城,登城的軍卒十有七八都跌落梯子。而這種顯然是精工打造而成的梯子,梯子有四周都打造有厚實的木板以抵擋箭矢落石,這就大大增加了守城的難度。
洪承疇似乎覺察到腳下的城牆一陣顫慄,原來是十幾架雲梯已經齊齊砸在了夯土城牆之上。
“快,快,火油,澆火油!”
城牆裡側堆放的火油陶罐此時終於派上了用場,守城的明軍士卒紛紛捧起陶罐狠狠砸向精工打造的雲梯,隨著噼裡啪啦之聲,雲梯被火油淋得溼透。
突然,雲梯靠上城牆的木板突然被推下,清軍魚貫湧出,明軍忙亂之下揮刀砍殺,夯土城牆上頓時便陷入了激戰之中。
“火把,快扔火把!”
曹變蛟聲嘶力竭的吼著軍令,明軍士卒這才急著去點火把,卻是有些晚了,在雲梯保護下登上城牆的清軍越聚越多。終於有火把被投擲到了淋滿火油的精工雲梯之上,火苗呼啦啦便騰了起來,隨著大風火勢頃刻間就愈演愈烈。
東門城上混戰一片,軍卒失手之下大批火油陶罐跌落在人群之中,摔的粉碎,滿地火油積匯成流,甚至有士卒身上都灑滿了火油。雲梯上風助火勢,火苗隨之竄了過來,竟然將夯土城牆也點燃了。整個東城牆頃刻間就陷入一片火海之中,不管清軍明軍,都被大火所吞沒,慘叫哀嚎遍地,人們瘋了一樣狂叫亂跳,有人在地上來回打滾試圖撲滅身上的大火,奈何滿地火油,滾了上去又沾了滿身的火油,本來已經淡了的火苗又升騰起來。
大火熊熊燃燒,燒光了雲梯,燒光了韃子,也燒光了明軍。洪承疇多虧在曹變蛟的護衛之下,才堪堪擠出了一片火海。饒是如此,他仍舊被火苗燎焦了眉毛鬍子,甲裙褲子也被燒的少皮沒毛,臉上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