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是蘇嬤嬤新熬的紅棗茶,她說冀州天氣太冷,姑娘身體又弱,請安前還是喝點茶暖暖脾胃好。”說是紅棗茶,其實是用粳米和紅棗熬成的紅棗粥。玉珥又開啟了瓷盅,裡面是一碗冰糖水,是讓蕭源照著自己口味調味道的。
“你們也去喝點茶暖暖身子。”蕭源示意玉珥把冰糖水拿走,捧起紅棗粥在祝氏嚴厲的注視下,小口小口的抿著。雖說一會請安的時候,會陪夫人一起吃早飯,但在那種場合吃飯,不過只能稍微沾唇而已,根本不可能吃飽。
房裡的丫鬟們應諾而下,冀州的冬天滴水成冰,她們每天寅時起床,要等亥時請安結束方能吃飯,長久以往就是鐵打的身體都受不住,所以蕭源早上總讓陪著自己請安的丫鬟在房裡吃點點心墊飢。
祝氏嘴動了動,嘆氣道:“姑娘,你也太心善了,這事要是外人知道——”誰家下人在主子前頭吃飯的?就算是姑娘這般,也是不應該的,但祝氏也心疼自家姑娘這麼冷的天,都要天天早起,才把規勸嚥到了肚子裡。
蕭源放下瓷盅,用帕子按了按嘴角才道,“怎麼可能有外人知道?”再說知道了又如何?蕭源心裡接了一句,但臉上還是帶著淡淡的笑意,本來就是隻要面子過得去的事,整個大宅裡,誰早上起來不吃喝點東西?
祝氏聽了蕭源的話,也暗笑自己太小心,她們早上吃的東西,都是昨天晚上弄好了,放在火炕裡溫著的,大家吃東西的時候,也是雅雀無聲的,只要房裡人不說,外人怎麼可能知道?而能進姑娘房裡的這些丫鬟,皆是蕭顧兩家世代的家奴,在冀州蕭府除了老爺、大少爺、三少爺和姑娘外,又有誰能指使的了呢?而前面這三位,哪位會為了這點小事責罵姑娘呢?
等眾人吃喝穿戴完畢,差不多已經是卯時正了,窗外漆黑一片,凜冽的西北風颳過,發出呼呼的嘯聲,“昨天晚上又下雪了吧?”蕭源問。
靈偃出去瞄了一眼,抖著身體回來說:“姑娘,外頭積雪都有半個指頭那麼厚了,看來今天要穿木屐了。這裡可比家裡冷多了!”
“胡說八道!”祝氏輕聲罵道:“這裡才是姑娘的家!”
靈偃說完後就自覺失言,訕訕的一笑,出了花罩,去給蕭源拿木屐。
“二姐起來了嗎?”蕭源問。
靈偃給蕭源換上木屐,“我見二姑娘房裡的燈亮了好一會了,想來一會就該過來了。”
靈偃話音剛落,就有小丫鬟進來通報:“姑娘,二姑娘來了。”
“二姐。”蕭源起身迎了出去,玉珥拿著斗篷,靈偃捧了手爐跟在了身後。
花罩外,二姑娘也沒坐,站著專注看著蕭源新掛在外間的一副消寒圖,丫鬟端著茶盞站在一旁。
見蕭源出來,二姑娘偏首笑問:“這消寒圖是你新得的?”那圖上畫了一株長在嶙峋怪石上的老梅,老梅根枝盤根錯節,枝葉瘦勁剛硬,僅間或點綴了幾朵飽滿絳梅,畫作雖簡單,但筆風老辣,一看就知出自大家之手。二姑娘數了下梅瓣,正好是九九八十一瓣,她還第一次見這麼新奇的消寒圖。
“是昨天靈偃翻出來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得來的。”其實這畫是三哥入冬前派人送來的,說是給她染色玩的,沒提名也沒印章,她也不知道是誰畫的,見畫的還不錯,就讓人掛起來,一天染一瓣。
二姑娘的奶孃輕聲提醒道,“二姑娘,五姑娘,時辰可不早了,是不是要給夫人去請安了。”
兩人相視一笑,由丫鬟披上一色戴帽的大毛斗篷,捧過手爐攜手走了出去。丫鬟剛掀起厚重的錦簾,一股夾雜著雪花的刺骨寒風就迎面刮來,蕭源不由打了一個寒噤,這外頭可真夠冷的!她緊了緊領口,哈了一口白氣。
“元兒,你沒事吧?要不要再加一件衣服?”二姑娘關切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