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昊天獨自離開虎山腳下,縱馬往南騎出半日,來到一個市鎮。他跳下馬來,牽著馬在街道上亂走,精神恍惚,看著街上人來人往,彷佛身在夢中。他隨便找了個客店睡了,第二日上馬又行,也不知要去哪裡,心想往南方去就好。南行兩日,正騎著馬行在道上時,忽聽身後馬蹄聲響,一個清脆的聲音叫道:“小三兒,等等我!”
凌昊天全身一震,這聲音,這口氣,像極了寶安平時喚他的口吻!他激動得如要窒息,趕緊勒馬回頭,卻見一騎白馬快馳而來,馬上一個白衣少女,雪膚花貌,有若天仙,滿面笑容,卻是文綽約。
凌昊天大失所望,怔然道:“是你。”文綽約微笑道:“是我。你以為是誰?小三,你長高了這許多,真像個大人了!我聽說了你打退惡喇嘛的事,真沒想到你武功變得這麼厲害了!你記得小時候我曾向你挑戰劍術麼?你那時,嘻嘻,根本打不過我,卻只會耍賴胡鬧,硬說自己贏了。現今你武功大進,想來我是及不上你了。喂,你怎地不說話?我們去喝酒,好不好?”
凌昊天實在無心聽她說話或跟她喝酒,但也不好意思對她太過無禮,只得打起精神,說道:“好啊。”文綽約笑靨如花,說道:“這回我請客,你儘管喝個痛快,不要客氣。咱們走!”二人並轡來到前面的市鎮,找了處酒樓喝酒。
凌昊天神思不屬,拿著酒杯望向窗外,看到樓外碧綠的小池,便想起往年每逢夏天,自己常與寶安在後山的小湖中玩水抓魚;看到迎風搖曳的柳枝,便想起自己曾拿著柳枝,戲稱自己武功高強,能以柳枝代劍,以劍氣傷人,逗得寶安大笑不止。往年那許許多多的小事竟是那麼的甜蜜,又是那麼的苦澀。他越想越難受,只覺看到甚麼事物都不免觸景傷情,只好收回眼光,望向對桌的文綽約。
文綽約的眼光始終沒有離開他的臉,將他臉上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她柔聲道:“怎麼了,這酒不好麼?我叫他們換來。小二,小二!”
凌昊天忙道:“不,不,這酒很好。”
文綽約一笑,說道:“那你怎麼不多喝一點?”凌昊天舉起酒杯,仰頭喝乾了,倒了一杯,又喝乾了,說道:“我喝了很多了。你怎麼不喝?”
文綽約望著他微笑,說道:“我就喜歡看你喝酒。小三兒,我們有幾年沒見了?”
凌昊天側頭想想,說道:“我跟娘去雪族作客那年,正好十四歲。嗯,那是四年前的事了。”文綽約笑道:“是啊。我好不容易練成武功,長老放我出來辦事了,才能來找你。你記得那年你來族裡,避開你娘偷偷跑去喝酒的事麼?裡嶽哥哥被你拉著一塊去,後來還被長老罰了哩。你走了以後,大家都說你調皮搗蛋得緊,幸好天下還有你娘管得住你。不過大家都很想念你呢,問你甚麼時候再來。小三兒,你有空再來咱雪族作客,好不好?”
凌昊天應了,耳中卻全沒將她的話聽進去。文綽約雖爽朗大方,不拘小節,卻非遲鈍愚蠢之人,早知凌昊天心中定有心事,卻不知該從何問起,便改變話題,說道:“你知道我在東來路上碰到了甚麼人?是你的老相識,跟陳家姊妹做一道。你猜我碰上了誰?”
凌昊天哪裡猜得到,也沒心情去猜,強笑道:“我猜不出,你告訴我罷。”文綽約道:“咦,你不是一向自命聰明,料事如神麼?怎麼還沒猜就認輸了?我給你個提示罷。他酒量也很好的,跟你差不多年紀,臉長得很俊秀,說話油嘴滑舌的,自稱是你的老朋友呢。”
凌昊天心中煩悶,想不聽她說話也不行,只好望著酒杯,假裝在苦思,並不答話。文綽約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告訴你好了,我見到了趙觀!我看到他和一群黑臉喇嘛打架,受了傷。”當下滔滔不絕地說出解救趙觀和陳氏姊妹的經過。這番話果然引起了凌昊天的興趣,他聽她說完,忙問:“趙觀的傷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