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稍稍錯後幾天,他引兵北上之後,已經進入山東的督師候恂,以督師身份向朝廷提供的軍情之中,更是不無得意的上奏道。“據賊中傳言,三巨寇合流之後。曹賊與獻賊合謀,誅殺闖賊。以奪其軍。眼下,流賊內亂大起。闖賊所部餘賊奉劉宗敏為主,與曹賊、獻賊各部攻戰不休。”
除了宣揚自己未曾抵達前敵,便已經是令流賊聞風喪膽內亂頻生之外,候恂更是指名彈劾,聲稱原本朝廷下旨歸自己節制指揮的山東兵馬不聽排程,署理山東登萊等處兵馬錢糧事的某人之子李華宇,非但不聽差遣,且威脅山東地方官員不得聽命於他這個督師大人,不但如此,更拒絕向剿賊大軍輸送糧草軍餉。“一旦三軍糧餉不繼,有功敗垂成之虞,李華宇可有以身相贖之意?”
對於候恂與山東、登萊等處兵馬之間的矛盾,內閣幾位大佬也是心中清楚的很。說實話,這是他們秉承皇帝旨意,有意識的製造出來的。可是,萬萬沒有想到,李華宇的反擊手段如此之辣。非但不搭理候恂這個空心督師,把他要求李華宇提供三十萬人糧餉的命令丟到了茅廁裡,更是下了一道命令。“本官並衛接到朝廷明旨,將山東從寧遠伯麾下撥付什麼狗屁督師指揮,爾等若是膽敢私相授受,休怪本官法度無情!”
山東各地州縣官員,早就知道這位大公子的狠辣之處,又有哪個敢去拿自己的烏紗和前途、錢途、身家性命去討好候恂?於是乎,候大督師沿途南下,非但沒有官員遠接近迎,大肆收受紅包賄賂。甚至連喝一口水吃一頓飯都得自己掏腰包,這如何使得?
於是,一道彈劾李華宇驕橫跋扈,不聽指揮,貽誤軍機,罪該萬死的奏疏,便以督師兼都御史的名義擺放在了內閣諸位大佬的面前。
而另外一個難題,更是讓幾位大人們頭痛不已。
皇帝崇禎得知左良玉擊敗張獻忠,心中大喜,一時間有些語無倫次。令內閣官員好生擬定封賞,要給左平賊一個美號伯爵。
一面是自己兒子被人嚴詞彈劾,一面是左良玉的準備被封伯,李守漢如果再不出手,他就不是李守漢了。
李守漢聲稱自己身心極度疲憊,心力交瘁,一時難以為國出力,要求率部回廣東休養的題本,也是隨之出現在了大人先生們的面前。不但行諸於文字,寧遠伯部下更是在各地拘刷海船,將大批輜重灌船海運,一副隨時準備南下的架勢。
這如何是好?遼東新敗,正是軍心惶惶之際,倘若寧遠伯這樣的定海神針再撂挑子回了南中,只怕區區一個左良玉,正在陝西埋頭練兵的孫傳庭,在寧遠整頓收容敗兵的吳三桂。都難以支撐危局。
可是,如何擺平這錯綜複雜的關係,著實令內閣大佬們頭疼。
李守漢雖然不像左良玉那般暴虐。動輒劫掠州縣,屠戮良民。但是,也並不是代表他是個良善之輩。當真將他惹惱了,皇帝的位置,大家的烏紗,都危險!
拖,這是周延儒等人商定的態度。只要左良玉一舉擊潰闖曹的題本到了,朝廷說話的底氣便足了不少,到時候便可以好好的申斥一番這個驕橫跋扈。到處惹是生非的寧遠伯了!
不過,眼下卻不是時候。
於是,幾位大人碰了一下頭,又同崇禎好生計議了一番之後,一道以皇帝名義發給寧遠伯的詔書被天使快馬送到了天津。
“知卿勞苦功高,操勞社稷,然近日局勢艱危,對卿不利流言甚多。卿之忠義,朕心深知,然後流言君喜財貨勝於操勞國事。好美色勝於行伍行軍。朕不敢以古之聖賢求卿,然前有洪督師可效,若卿學其廉潔自好忠心朝廷。則流言必止。卿當勉力而為,也可使朕可敵悠悠眾口。”
朝中大佬和崇禎覺得,自己覺著這樣寫既給李守漢面子,又出了一口氣,算是小小的警示了一番李守漢這個驕橫跋扈的武夫勳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