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侄之過。明日就去宮中面聖,請皇上下旨,定下日子來。”
沒想蘇文謙擺了擺手,老眼渾濁滿是滄桑:“近年,朝野動盪,賢侄身為將軍理當為國盡力,哪顧兒女私情,老夫也明理。可老夫就這麼一個女兒,自小沒娘,偏生的乖巧懂事。幾十載為官,老夫也老了,不盼什麼,只想給她找個好歸宿……”
柳卿雲見他說的幾近落淚,又喚她賢侄,當是心軟了,又想到蘇凡煙的種種,心中不免五味陳雜。只道了一個我字,竟再說不出話來。
“事已至此,老夫也不在乎其他,只一事,要問問賢侄。”
柳卿雲瞧他眸子忽的閃亮,深幽幽中埋著隱沒,便起身道:“相爺,請。”
蕭尹笑笑,似不在意,喚了祿笙來添茶水。兩人便一前一後來了書房,柳卿雲關上門窗,反身正欲發問,就見蘇文謙眼中精光大盛直逼而來:“你只答我一個問題,你竟……真的是女子?”
柳卿雲面色大駭,心中波濤洶湧。但此時她心境不同以往,轉瞬便平靜了下來,苦澀一笑:“不敢再滿相爺。”
蘇文謙雖早已知曉,但柳卿雲當面認下心中不免大驚,強自壓了好一會兒才鎮定下來。搖頭晃腦苦笑幾聲,指著柳卿雲的手不住顫抖:“你與你爺爺真是好一對膽大包天啊!”
柳卿雲抬頭間見蘇文謙眼中閃過厲色,即刻跪下:“相爺明鑑,當年我出生時爺爺就在族譜上改了男子,怕得便是爹爹戰死沙場,將軍府無人可託。相爺是兩朝朝臣,柳家亦是三代忠臣,自小爺爺就待我如男兒,磨根性,練拳腳,一點不比他人差,為何就因我是女子便要斷了柳家一脈將血?!”
說到激動處,柳卿雲眼眶泛紅,目光如炬的望著蘇文謙,毫無懼色。
蘇文謙聽得嘴唇有些哆嗦,良久長嘆口氣,傾身扶柳卿雲起來,竟也哽了聲:“孩子,老夫知你不易,可這女扮男裝,終有一天紙包不住火,你又該如何?煙兒若是跟你了,又當如何?”
見柳卿雲面色慘白,咬著唇不言語,又是一聲嘆息:“那日顧長衣來提親,老夫只道你有欺,未曾想竟是滿了這彌天大謊。”說罷,連聲數嘆。
柳卿雲此時內心一陣攪亂,又見得蘇文謙這番模樣,退婚二字幾乎就咬在牙關。可偏偏方才正廳裡蘇凡煙滿眼濃情含淚的模樣也竄了出來,心神一定,道:“不滿相爺,煙兒……煙兒早知我身份,竟還願與我成婚……”
蘇文謙抬頭瞪眼看她,柳卿雲也不躲不避,繼續咬牙道:“如此情深,我若負了便是畜生不如,倘若東窗事發,舍了將軍府,卸了一身戎馬,拼卻性命,也定保她一生平安。”
“你,你,你……”蘇文謙搖晃著退後一步,一手撐住身後桌案,狠喘了幾口氣,才說出話來:“你既想的通透,為何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來!”
柳卿雲垂下眼簾,幽幽道:“相爺也曾是儒生文客,想必用情只比晚輩更深,若不然,為何至今未在娶妻?”
蘇文謙一怔,呆愣了半響,似是出了神。半響,他一擺袖袍,自嘲道:“枉老夫飽讀詩書,竟不如一個黃毛小兒看的透徹。”
柳卿雲聽了,心下一喜,不等她出聲,就聽蘇文謙又道:“你莫高興的太早,若不是事已到此老夫絕不會你娶了煙兒!你且想好了,老夫這關好過,長公主那邊又怎辦?”
蘇文謙見她又不出聲,氣結道:“你與我不過欺瞞,有違倫理,與皇上,與長公主那便是欺君之罪!你可曾想過!”
柳卿雲閉目,又睜眼,沉聲道:“長公主自幼與我長在一處,我也曾答應她不讓她為國求和,即時我便與她說清。時候一到,讓她賜我一紙休書便是。”
“長公主可願?”
“長公主待我如親弟,自是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