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殷銘心中所想與當年的流螢不謀而合:
“我清楚他們的顧慮——以這孩子的身份地位,若是毫無修為,只怕他一輩子都會活在任人欺辱的陰影之中,甚至為此丟了性命。”
“哪怕楚雅與靈霽繼續隱退在此,可縱使他們如何百般照看,甚至將他密不透風地護佑在羽翼之下,也難免會有疏漏的時候。”
“楚雅那時也對我說,退隱是他們自己的意願,他們不想強求自己的孩子長伴左右,更希望他能無憂無慮地成長,自由自在地遊覽神魔大陸的大好河山。”
“他們想讓他們的孩子一切都好好的,然後遵從本心地選擇自己要走的路。而不是因為身無修為,從而被迫接受什麼。”
流螢眼眸微動,面上似感慨,更似嚮往:
“世人總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便以為人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卻不想這世間竟還有如此無私的愛,讓一個人可以為了另一個人做到如此地步,心甘情願傾盡全力,無怨無悔地為其謀劃鋪路。”
“也許,這便是我未曾感受過的血脈至親之情吧。”
“我動了惻隱之心,便拿出了遊歷時偶然獲得的鴻蒙石。其實,那也是我一直在追查的事情——”
“傳聞上古混沌初開之際,天地亦是濛濛一片,當時的靈怨二氣彼此纏繞糾結,世界也未曾有神魔之分。”
“既然靈怨二氣當時可以共存,也許他們也能找到方法,重現千萬年前的奇蹟,讓那孩子的靈怨丹田合二為一。”
“只要他體內的靈怨二氣不再互相排斥,自然便可以肆無忌憚地修煉。”
“至於傳聞的真實性,鴻蒙石的存在便是最好的證明——”
“楚雅和靈霽感應到鴻蒙石上繚繞著不分彼此的靈怨二氣,知道我所言不假,近乎喜極而泣。”
“我們的目的雖然不太一樣,但過程卻是並肩前行的。”
“而有他們的幫襯,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自然會更大些。”
“我沒有隱瞞他們——我之前也曾數次追查鴻蒙石的線索,可不知為何,似乎冥冥之中總存在著一些似有若無的阻力。”
“只怕我們真查到什麼,將會遭受不可估量的危險。”
“但他們顯然沒有絲毫退怯。將孩子送回魔宗後,楚雅和靈霽當即便開始準備,誓要找出真氣互斥的真相。”
“只是沒想到……”
流螢的話音戛然而止,久久再無下文。
殷銘聽得正認真,察覺到說話聲停了,驟然回神。
正好奇流螢怎麼不繼續說下去,轉念細細一想,沒再出聲追問。
他猜,流螢原本要說的是,‘只是沒想到,他們這一去便是有去無回’吧。
有些話確實不必說得太清楚,畢竟誰都不想再度回憶那個悲痛的結局。
流螢探究的目光毫不避諱地落在了靈曜身上,半晌,紅唇輕啟道:
“你就是那個孩子吧?我早該發現的,畢竟你的眉眼與他們那般相像。”
“只是……身無修為者至多二百年歲,這麼些年過去,我以為那個孩子早已不在人世了。”
“就算他還活著,也該是個形容枯槁的耄耋老人。因此,哪怕你有故人之姿,我也未曾認為你是故人之子。”
“現在看來,魔宗不愧是傳承了千萬年的大宗門,到底還是有其他辦法可以讓你恢復如常的。”
“只不過,這其中應該經歷了不少艱險吧。”
流螢說得篤定,“不然靈霽當年不會絕口不提。”
靈曜依舊默然,眼眸卻抑制不住地慌亂起來。
他繼任宗主之後,大長老確實將宗門內的所有書籍都送至了他的書房,他因此習得了魔宗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