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站在流螢的花園中,殷銘心裡不由得升起一陣恍如隔世的感覺。
側頭看向仍攬著自己腰身的靈曜,說實話,殷銘也很好奇他是什麼時候清醒過來的。
“從殷銘在夢境中主動擁抱我時,我便察覺出了不對。”靈曜迎著殷銘疑惑的目光,開口解釋道。
喝了醉生夢死之後,夢境中的殷銘應當只是他幻想出來的身影。
既然是他幻想出來的,那這個幻影,就應該沒有自主意識。
既然沒有自主意識,又怎麼會擅自做出靈曜預想之外的行徑?
再加上被殷銘擁抱之後他遲遲無法醒來,靈曜便越發肯定這一切不對勁。
是的,他那會確實是有意識的,只是思緒像是被困在一片黑暗之中,他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也無法睜開眼眸。
大概就像,殷銘跟他說過的鬼壓床吧。
雖然不能睜眼,但靈曜當時是能感知到周圍的一切的。
他自然也聽到了靈耿的那句話,只是靈耿遲遲沒有下文,而後他便忽然能動了。
而在他詢問醉生夢死怎麼還沒送來後,之前原本畢恭畢敬說來送酒的靈耿,忽然將酒罈打碎,還說了那麼多忤逆他的話……前後態度未免太過分裂。
最重要的是,靈曜隱隱覺得,這一幕,他曾經是有經歷過的。
這種感覺,在看到被鐵鏈鎖住的六長老殷魅時,越發強烈。
而明明就要受刑了,六長老的神情有驚慌有虧欠甚至還有一絲坦然,獨獨沒有憤怒與不甘,更是未曾說出辱罵發洩或祈求他放過之類的言語。
這實在不是一個被推出來擋刀的人該有的反應。
她看向他的眼神,更像他心心念唸的那個人。
那個已經被神秘女子當眾挫骨揚灰的人。
一切為何如此怪異?
是不是……他從未從夢中醒來?還是這裡的一切,根本就都是假的?
靈曜越想細思,腦中便越發混亂。
他煩躁地想驅趕那種被迷霧籠罩全身的感覺,下意識地使用了什麼術法,思緒陡然一片清明。
清心訣。
他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這三個字。
他何時習得的這個術法?他自己怎麼不記得了?
但用了這個術法之後,腦中的迷濛感確實緩和了一些。
靈曜沉心靜氣,開始反覆施展這個術法。
直至數十遍之後,籠罩周身的那團迷霧猛然散開,一切都豁然開朗。
他都想起來了。
他想起殷銘沒死,想起他曾不遠萬里去往神域,想起他和殷銘共同經歷的一切。
也想起了他破除幻境救下殷銘,卻被臨死的白衣人再次送入幻境……
幻境……?難怪世界忽然回溯到這個時間點。
而看著跟他記憶中完全不符的靈耿和殷魅,靈曜瞬間就明白了一切。
既如此,那他便將計就計吧。
雖不明白那白衣人為何沒死,但他能殺他第一次,就也能殺他第二次。
……
“我只是想幫你清除你成功路上的絆腳石,我有什麼錯?”
白衣人得知靈曜已經破除了自己的封印術,乾脆也不再裝了。
“我最討厭自以為是的人。”靈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語氣中是毫不掩飾的嫌惡。
“你……討厭我?”聽出了靈曜明晃晃的嫌棄,白衣人瞬間便慌了神。
“為什麼會討厭我?我明明都是為了你好……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啊!”
靈曜冷著臉一言不發,顯然不接受他所謂的‘好意’。
“不該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