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該在外地出差的母親,坐在另一個男人的副駕座上出了嚴重車禍。
他的父親,國內最頂尖的外科醫生,沒有辦法上手術檯,連旁觀都做不到,在被宣佈妻子死亡的幾個小時後,自殺於辦公室。
霍一鳴面無表情地在那張長椅上坐了整整一天。
醫院外面全都是記者。
他們揣著相機,等著用他們已有定論的語調來質問他,關於他的母親,關於他的父親。
本市政要在偷情的時候死去,她的丈夫,本市最大的三甲醫院院長,為之自殺殉情。
多麼令人興奮的新聞。
但是僅僅這樣,還不夠,遠遠不夠。
他們需要語言,需要照片,需要利用這點微弱的聯絡來堆疊故事。
他們迫不及待地想見一見那兩個人的孩子。
儘管他才是真正一無所知的人。
醫院裡有熟識的叔叔阿姨,惋惜一般,不斷說著些什麼來寬慰他,甚至找了個心理醫生來陪他說話。
霍一鳴沒肯動。
像是聽不見別人說的話。
那個心理醫生是個年輕女子,很有耐心,也很溫柔,見他不想說話,也只是安靜地陪著他。
時針指向下一個整點的時候,心理醫生溫聲問了一句:“你餓了,我給你去買點東西吃,好嗎?”
霍一鳴沒說話。
心理醫生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他扭頭躲開了。
醫生緩步離開。
於是,接下來獨處的時間。
霍一鳴第一次見到了蔣容。
她那時候還是個小小的姑娘,穿著病號服,長髮披肩,身量還沒抽高,身體的曲線也只是微微地起伏。
一雙大眼睛亮得驚人。
她掏出零錢,擺弄著不遠處的自動販賣機。
咕隆隆,出貨口落下一支茉莉茶。
她握著茉莉茶,四處張望了一下,最後往他的方向走來。
一張長長的椅子,一頭坐著他,另一頭坐著她。
她力氣小,這個牌子的瓶蓋合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