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他那雙黑沉,陰鬱的眼睛照的格外透亮。
他鋒利的視線掃過長長計程車兵隊伍,兩邊林立的商鋪,衣著華美,養的白胖的百姓,將這京都的繁華盡收眼底。
他削薄的唇輕輕開合,幽幽輕嘆,「這婼羌還真是富庶啊!」
男子身後立著一人,眼眸垂著,身體繃的筆直,面上是恭敬肅穆,聽見這話,亦跟著道,「是啊,土地肥沃,河道便利舟楫,這樣得天獨厚的條件,怎麼能不富庶?」
「是啊,這樣得天獨厚的條件,怎麼能不富庶。」黑袍男子唇輕輕勾起,「憑什麼我滄瀾就該在蠻荒之地吃沙呢?」
「這樣好的地,闔該也讓我滄瀾子民共享。」
他手指一鬆,百葉窗啪的合上,淡漠的轉了身,不再留戀這裡的繁華。
男子不知道的是,若是他晚合上一秒百葉窗,他的一身或許會不同。
或許,能成為一帶新朝開創者,如武帝,文帝一般流芳百世,成為人人稱頌的明君。
只這一秒,註定了他慘烈的結局。
這一秒,從街道走過的,正是騎著馬給太子送行的吱吱。
吱吱直將隊伍送出了城外涼亭,看著隊伍消失,看向顧時幽,「他們這一去,多久才能回來啊?」
顧時幽眯著眼看向前方已經成了一個點的行軍方向,「五個月之內必歸。」
這兩年,顧時幽已經不怎麼瞞著家裡自己和吱吱交好的事,如今,吱吱已經和顧家的人很熟了。
吱吱打馬,「我們回去吧,去看看嘉怡姐,我聽說她懷寶寶了。」
顧時幽,「好像是四個月了,等五哥回來,正好能趕上孩子出生。」
吱吱慢悠悠打著馬,「怎麼不把錦幽哥哥留下來呢?老婆懷孕了還去打仗,有點不近人情。」
顧時幽,「父親自有他的考量。」
吱吱,「為什麼我從不見你上戰場啊?也不見你考官,我覺得你的詩詞比狀元郎做的還好呢。」
顧時幽,「我這不是勵志做一個閒散公子,一輩子吃喝玩樂嗎。」
吱吱笑,「好呀,我陪你一輩子吃喝玩樂。」
她打了馬朝前奔跑,「來追我呀。」
顧時幽眉眼彎彎,狠狠抽了馬腹,眼看著馬頭即將追上吱吱,身子一個躍起,飛到了吱吱的馬上,從後背抱住她,bbzl 「你看,我追上你了。」
吱吱側頭,對上顧時幽的眼睛,銀鈴般的笑聲迴蕩在郊外的官道上。
相反方向,一道樸素的馬車從城內飛馳而出,吱吱的馬經過馬車旁,雲霞一樣燦爛的裙鋸在馬車飛起的簾子間一閃而過。
車內的男子靠到車窗,遠遠只看見馬背上一道身姿頎長的男子背影。
他搖搖頭,收回視線,食指點在輿圖上,北疆二字點在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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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離北疆行軍路程需一個月,到了十月裡,北疆已經頻頻傳來捷豹。戰場有時候拼的就是資訊,顧家自有一套屬於自己的訊息渠道,顧時幽按照顧朝傳回來的資訊,算著,按照這個進度,年前沒準能大獲全勝,回到京都。
到了十一月裡,果然和他預測的一樣,顧朝傳回的訊息是,已經剿滅胡人主力,若無意外,次月可歸朝。
顧時幽收到這份訊息之後,隨後收到一分滄瀾的訊息,滄瀾太子已定,二皇子李牧之。
婼羌這邊的皇位繼承法則遵循的是立長不立賢,婼羌那邊卻和婼羌正好相反,那邊是立賢不立長。
因此,每回滄瀾的皇位交替,都要經歷一番血雨腥風,上一任皇帝從十六子奪嫡當中不過險勝,整個宮廷大換血,至少養了十年元氣才恢復。
滄瀾地處北疆,和婼羌是鄰國,這些年一度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