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球就在手裡,已經沁涼了,但是她卻覺得, 他的體溫就在那雪球上。
她靠在門板上,腦中卻是不斷地翻湧出剛才的那些話,剛才他看自己的每一個眼神,那火燙到讓人不敢直視的眼睛,像太陽一樣, 能將她燒融。
一時又想起他在自己耳邊念出的英文句子, 她忙將那雪球放在窗臺上, 然後跑過去開啟書,在裡面找到了那句子,細細地看,其中一句卻是「y love for heathcliff resebles the eternal rocks beneath: a urce of little visible delight, but necessary」
她盯著那句子,讀了一遍又一遍,一時兩頰燒紅,心內如焚,竟覺得萬千情動湧在心頭,甚至恍惚覺得,也許她重活一輩子,並不是為了自己高考的夢想,也不是為了早逝的父母,而是為了那個年少時驕傲張狂卻又自卑到骨子裡的蕭勝天。
為了重圓他的這場夢,為了能夠去觸碰這段青澀的年華。
顧清溪捧著那書,心神恍惚,萬般柔情扯著一絲酸楚,竟覺自己可以為他生,為他死,為他豁出去一切。
但她到底也明白,這些想法不過是一時的瘋狂,只是情動濃時的一個念頭罷了。
人活在時,偶爾可以為情痴,可以為愛狂,可醒過來後,日子還是要過,父母的期望不能丟,高考的夢想更是排在第一。
便是心裡存了飛蛾撲火的念頭,她也抵不過現實。
重活一輩子,她不能辜負自己,更不能辜負家裡人的期望。
如此痴痴地捧著書半響,到底是整理了心緒,起來收拾了一下衣服。
出了房中,這個時候她娘已經為她準備好了,依然是那些乾糧,另外還放了一些曬乾的紅薯幹,並一些醃鹹菜,煮豆子。
顧清溪看了一眼道:「吃不了這麼多,到時候白浪費。」
誰知道她嫂子卻過來道:「先帶著吧,吃不了大不了再留著下週吃,你看現在天氣不好,又冷,我們在家裡還好,你在宿舍裡,日子難熬,再說萬一下週還是這種天氣呢,你也不用急著回來,可以多熬兩天再說。」
顧清溪還要說什麼,她嫂子卻道:「家裡是光景不好,但我們也不忍心太委屈你。」
話說到這份上,顧清溪也就不說什麼了,她看出嫂子是真心對自己好。
這對自己好,多少也是因為自己想著為家裡出力,不過姑嫂關係本來就是這樣,總不能無緣無故,不付出哪能換別人的心。
於是顧清溪笑了:「那也行,我到時候看看情況吧。」
他哥顧建國過來了,提著一個老舊的小二鍋頭瓶子,上面用繩子綁著油布封住了口:「這是燈油,你總是愛看書,再多帶點,萬一不夠呢。」
一時東西都齊全了,倒是帶了不少,家裡怕有暴風雪,總想著多帶一些,臨走時,她哥推著洋車子,非要送她。
顧清溪想起那路上的瘋子,也沒有推辭,上了車子,背著揹包。
路過村口的時候,她開始沒注意,後來遠遠地看著那邊方向,卻看到一個人影,仔細看,認出來是蕭勝天。
他長腿支著車子,正停那裡。
顧清溪的心怦然一動,別人不知道,她自然心裡明白,他這是等自己。
傍晚時分,暮色蒼茫,皚皚白雪將這孤村衰草覆蓋在一片銀白中,炊煙裊裊間,並沒有什麼人跡,只有鄉間的雀兒蹦在那掛滿了絨花般白雪的枯樹間。
也只有他,一腳踩在腳蹬子上,迎著風,斜斜地站在那裡。
看樣子他也發現了自己,身影動了動。
顧清溪的心微動,想著他如果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