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記得的,還有一些別的小細節,自己說過的話,他都記得,全都讓設計師設計在裡面了。
顧清溪看得鼻子發酸,眼淚就往下落。
其實如果在自己以為被冷落的那段,他一直在忙這個,他可以告訴自己啊,解釋清楚啊,為什麼不說。
他給自己看什麼設計圖,正好趕上自己剛從小院碰了釘子回來,心裡當然不好受,可他也沒解釋!
「笨死你了!」顧清溪趴在被子裡,哭著低聲罵他:「活該,你就是活該!」
又想起上輩子的那個他,在飛機昏暗的光線中,那個寂寥的中年男人,一時恨得越發咬牙切齒,恨不得揪住他,質問他。
如此抱著那設計圖,一夜竟是不曾好好合眼,到了半夜時候才勉強睡去。
第二天醒來,頭懵懵的難受,不過人倒是冷靜了許多。
不同於之前對他的憤慨不滿,也不同於深夜對他的心痛憐惜,顧清溪更多的是冷靜,冷靜地對比兩輩子他的種種行為,思索他性子裡的偏執和倔強,去想自己對他的期望,以及自己到底應該怎麼做。
這麼分析了一番後,倒是更加冷靜下來。
不疾不徐地吃過了早餐後,她才背著書包過去醫院,到了醫院,正好工廠裡好幾個人來看蕭勝天,有男有女,其中有個還是之前她見過的銀丫。
銀丫一看到她,馬上低下頭,好像老鼠見了貓一般。
其它幾個也忙說:「顧同學來了,那我們先走了。」
一時大家都散了,病房裡只有蕭勝天和顧清溪。
蕭勝天躺在那裡,抿著唇,望著天花板。
顧清溪沉默了一會,也沒說話,逕自關上門,之後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從書包裡掏出來書,開始看書,並認真查英語詞典做筆記。
蕭勝天微側首,看向她的背影,挺直纖細的背脊有著優美的弧度,過肩的墨發編成兩條柔順的辮子輕輕搭在肩頭,墨色頭髮和白色襯衫衣領中隱隱露出一截後頸,細膩雪白。
晨間的光讓屋子裡變得明媚和煦,他看著她,卻像隔了一層霧氣,並不那麼真切。
甚至恍惚中會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是不是一場夢。
也許伸出手去抓,根本就會消失了,一切都是他的幻覺。
蕭勝天傻傻地看著她的背影,倒是半響沒動,也不敢出聲,生怕她真就這麼不見了。
這個時候護士進來了,說是給蕭勝天換藥。
顧清溪便起來幫忙,因為有一處是他的胳膊,需要人幫著扶好,她便在旁幫忙扶著,護士那裡拆開繃帶換藥。
她這麼扶著自己的時候,蕭勝天便扭過去看。
距離太近,他能清楚地看到她弧度優美的下巴以及微微抿起的唇兒,這讓他恍惚中覺得,這不是幻覺,她確實安靜地守在自己身邊,不聲不響,不生氣,但也不和他說話。
護士走了,蕭勝天半坐在那裡,仰臉看著顧清溪。
顧清溪沒理會,繼續坐在旁邊看書,做筆記。
蕭勝天終於忍不住了:「你在做什麼?」
顧清溪:「我在學習啊。」
蕭勝天聽到這話,沉默了好一會,也就沒說什麼。
在學習,這是一個完全牛頭不對馬嘴的答案,但偏偏顧清溪理直氣壯。
顧清溪沒理他,繼續做自己的筆記。
中間蕭勝天廠子裡的叫小黃的過來,看那意思是要照顧蕭勝天的,不過見顧清溪在,有些尷尬,看看蕭勝天,看看顧清溪。
蕭勝天:「你先坐這裡吧。」
顧清溪:「你先走吧。」
那小黃看看蕭勝天,看看顧清溪,不知道怎麼辦了。
顧清溪看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