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榮譽或人性的戰爭。
第四十八回合 終結者
炮火連天,硝煙四起。
可怕的炮擊接連持續了好幾個小時,無一刻停息。金屬穹蓋下的生活區早已不復存在,龐大繁複的維生系統也被改造成與它們原本用途截然相反的東西,白熱洶湧的能量取代潔淨的空氣和水,在密密麻麻的管線中咆哮奔騰。類似梯田的鋼鐵平臺上,一排排重炮組合的毀滅陣列竟然優雅的像是大教堂裡只用來演奏祭典聖歌的管風琴——炮管一根接一根的震顫、回縮,吐出火焰和震天巨響,有如一場盛大恢宏的煉獄交響樂。
黑暗蔓延的勢頭被有效遏制了,但不是完全停止。每一顆炮彈打進漆黑的墨海,都會引起一場可怕的災變——先是被吞噬一瞬,然後馬上綻裂成為巨大的、翻滾著的、紅黑相間的恐怖火球。這樣的業火此起彼伏,連成一片與墨海分庭抗禮的火海,餘波也足以烤焦土石。萎縮者製造的黑暗氣息在爆炸的火光面前冰消瓦解潰不成軍,簇擁在外圍的亡靈甚至來不及散開就變成漫天飛舞的灰燼。可是再激烈的樂章,音階也有稀疏的時候。而神孽們就趁著這種稍縱即逝的機會,一點一滴、無孔不入的收復失地,擴充套件領土,將黑暗重新聚攏,戰勝嘶叫攢動的烈焰,證明腐朽者變質卻仍然長存的偉力。
“坦帕斯如果知道他錯過了什麼,今後的幾百年裡一定會寢食不安的。”
魔法女神走過來,閃亮地眼眸中躍動著屬於少女的俏皮:“不是信徒間的互相殘殺……而是真正的神戰。你不用再去休息一下麼?過度透支力量是法師的大忌。你的老師應該有告訴過你。別硬撐了,你的臉色很不好。”
“謝謝您地忠告,尊敬的陛下。但是我想在如今地情況下,大法師和農夫沒有任何區別。”摩利爾孤單的佇立在窗前,目不轉睛的看著燦爛轟鳴的戰場,以及前方無邊無際,於滅絕性的飽和轟炸中堅持進軍的滔滔黑色。和黑潮中蓄勢待發的不死狂瀾。
“話不能這麼說。”密斯特拉將手搭在銀白色地窗臺上,一道模糊的光芒順著金屬擴散。剎那間似乎形成了一張繁複精妙,深邃如淵的網:“越是強大的東西,越容易因為一點細微的力量而出現變化。魔網其實就是這個原理……你看,我其實是眾神中最弱小的,因為根本也沒什麼人信奉我。所以,我現在比凱蘭沃和阿蒙拉陛下都要輕鬆啦。”
她偏頭衝女法師一笑,笑容中帶著些許狡黠。
“陛下。撤退還順利嗎?”摩利爾問道。她並不是非要向魔法女神打聽的,只需一動念就會有人告知她一切,或者自己看也行。但是一位女神站在身邊,不理不睬實在有些失禮——這就像兩個點頭之互動相問候“吃了沒有”,因為確實也沒有什麼別的話好說。
“剛剛開始而已。不過已經是最好地結果了吧。”女神嘆了口氣:“看樣子,也許我們來得及轉移十分之一,或者更多些的人。”
根據現有情況判斷事物將來的發展趨勢其實就像計算一加一等於幾那樣簡單,關鍵是沒人知道中途會不會又加進來幾百、幾千。戰線反覆拉鋸。壓城黑雲冒著彈雨緩慢前行,逐漸交融裹夾成一場天地間怒號的風暴。萎縮者的軍團不斷被炮火打擊削弱,同時又會從黑暗中湧出更多,彷彿它們一邊進軍一邊也在交配繁衍似的。一切破壞、腐朽、毀滅地力量經由神孽們墮落的神力扭轉,反而表現出一種萬物復甦、欣欣向榮的生長意味——死神所言的生死平衡之理完全被歪曲了,但是這種怪異恐怖的迴圈中委實又有一種令人作嘔而又著迷的美。甚至幾欲投身其中,撲火飛蛾一般加入它們的行列。
可能某一發炮彈的落點偏了一些,相對沒能造成足夠殺傷;也可能某一次孳生的亡靈崽子多了幾個,填補上火焰燒熔的空洞;更可能千萬個諸如此類地因素積累起來,才達到臨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