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念佛去了,賈珠的病也見好起來了,新媳婦李紈是個和氣溫厚的人,管家理事都極妥帖,任誰都挑不出半點不是來,不單賈母疼她,便是邢王二位夫人也極喜歡她,上上下下都說這門親事結得再好不過了。
東府那邊賈珍雖捱了賈敬一頓狠打,可到底命大,不曾遂了賈赦的心願去,只是幾月不能走動罷了,倒教賈赦嘆惋了一回。
若不是邢夫人的孃家妹妹時不時來打一回秋風,外加著元春的事兒尚無著落,只怕這賈府裡真是再清淨悠閒不過了。
轉眼間便過了年,京裡的熱鬧還沒平息下來,賈母已是為元春的事兒忙亂開了,今兒請了這家誥命過府賞燈,明兒邀了那家封君過府飲宴,竟是一日也不曾清閒。
賈赦倒不知賈母這般忙碌是為何,他每日除去衙門裡的公務之外,還時不時的要照管著莊子鋪面上的賬冊,哪有閒心去管賈母置酒請宴的小事兒。
要說起來,賈赦照管得莊子鋪子可不是交給賈璉那些產業裡的,這些都是賈赦的老本兒,雖說也是給子孫後代存下的,可今時不比往後,賈赦攥得緊些,倒也在常理之中,畢竟他還沒到分家析產的歲數去。
除了這些俗務,賈赦每日還要哄著邢夫人出去散散步,邢夫人的肚子如今越發大了,身子也較以往沉重多了,人也越發懶怠動彈,賈赦看在眼裡,難免心下不安,只得強拗著邢夫人走動走動,以免她生產時太過艱難。
這日裡,賈赦剛回了屋,便見著邢夫人躺在軟榻,正指點著迎春繡花兒,賈赦上前瞧了一眼,只問著邢夫人道:“姨太太可是回去了?”
邢夫人一聽,臉上的笑容便斂了去,只朝著賈赦沒好氣道:“老爺還說呢,前兒我說拿銀子買幾畝地打發她走便罷了,偏老爺大方著,一出手又是綢緞又是銀子,這回怎麼著,竟是認定咱們家了,銀子一花完,便上門來了,我是沒心思再理會了,老爺愛管便管去罷。”
倒不怪邢夫人生氣,任誰攤上這樣隔三岔五便上門來要錢的親戚,都會心裡不痛快,更別說邢夫人這樣原就有些乖僻性情的了。
賈赦本也是一番好意,想著邢夫人如今有了身孕,又不大愛走動,孃家來個姐妹,陪著她說笑解悶也是好的。
哪知道,這二姨太太一來,除了嘆著自己沒福氣,便是拐彎抹角的問著邢夫人討銀子,時不時還順走些擺設物件,把邢夫人氣的直咬牙。
賈赦更是哭笑不得,偏又不好開口請出去,只得藉著故兒躲開了去,能不見便不見罷了。
聽得邢夫人這麼一說,賈赦揪著眉心,看了迎春一眼,只說道:“我怎麼管去,罷了,你若不想見,吩咐門上不給她通傳便是了。”
聽著賈赦這話,邢夫人忍不住一笑,只搖頭道:“這話也只是口上說說罷了,若吩咐了下去,不說下人怎麼看,光是那些嚼舌頭的話兒便能傳得滿城風雨去?”
賈赦聽著,也頗有些無奈,只說道:“偏你心思重。我看誰敢胡鬧傳去,都不要命了。”
邢夫人聞言一笑,只看了看迎春手上的繡樣兒,方又說道:“且不說這個了。前兒我聽說璉哥兒打外頭折騰了好些木料回來,可是要打傢俱用的。依我說,老爺對璉哥兒的親事也太不上心了,這早前年便定了親,怎麼眼下還沒置備齊東西,若不是老爺以前常誇著王家大姑娘爽利,我還以為老爺是有什麼不滿意呢?”
聽得邢夫人這麼一說,賈赦不覺露出一絲苦笑,若說起來,前世他看書時,最喜歡的便是這個精明能幹,勝過鬚眉男兒的王熙鳳。
可是看書歸看書,如今真遇著了,賈赦卻也不免懸心掉膽,畢竟王熙鳳能幹是能幹,可行事手段之毒辣,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