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從手中明黃的奏摺中抬起,語氣慵懶,卻讓人有股說不出的寒意走遍全身。紫色的頭髮被高束成髮髻用發冠固定,如雪的面龐上一雙紫水晶般透明的眼睛如妖似魔,反射著桌旁的燭火,明暗影綽。一身烏黑髮亮的錦緞龍袍倚靠於雪貂皮毛鋪陳的龍椅上。
吳清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即使已伺候陛下多年,每每聽見他開口仍是讓他從心底裡泛出敬畏之感,“老奴……老奴看護不利,讓殿下……讓殿下給走丟了……奴才們尋遍了月華殿都沒有找見殿下……”吳清暗暗抹了把頭上的冷汗,心想自從伺候這小祖宗以來,自己就沒睡過一夜好覺,而這小祖宗學會走路以後,自己更是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再這麼折騰下去即使陛下不斬他,估摸著這條老命也該差不多去了。
“上次刺客來襲後朕說過什麼?”高高在上的紫目冷光一轉,吳清差點癱在了地上。
“陛下……陛下說,殿下走動半步身邊都需設三人以上護衛貼身保護,若殿下稍有差池……月華殿內所有侍從宮人盡數遷入寒潭殿伺候……”寒潭殿是這雪域國皇宮最陰森恐怖的存在,裡面的內湖飼養了兩隻陛下的寵物——虎皮鯊,以人肉為餌食,凡是宮內犯了嚴重過錯的侍從便會被投入湖中。
“那你還在此作何?”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容老奴再尋上一尋……”吳清連連磕頭。
“去吧。”彷彿多說一個字都嫌麻煩。
“啊……?是。”吳清一楞,本以為定是難逃一死,卻不想陛下卻叫他“去”,雖然搞不清楚是讓他“去地府”還是“去尋人”,但看陛下已經有些不耐煩的臉,便趕忙恭敬地跪安退了出去。
偌大的書房內又恢復了清靜,僅餘跳躍的燭火偶爾發出的嗶啵聲。
“在這裡睡了半日,你倒是不嫌冷的慌?”子夏飄雪端起案上的茶杯,淺抿了一口,心下想這西隴國送來的“咖啡”味道差強人意,卻是提神醒腦得緊。
寬大的龍椅背後應聲走出一個睡眼朦朧的娃娃,大大的眼睛,眼尾微微上翹,水嘟嘟的紅唇,圓圓的臉蛋泛著粉霞般的光彩,粉雕玉琢,好不可愛。若不是那頗有些倔強、目空一切的眼神,還有渾身像打翻了染缸一般亂七八糟混雜的顏色和撕破的衣袖,定會讓人誤以為是個兩三歲左右的女娃兒。
子夏飄雪放下手中的茶盞,伸手將其抱起,他立刻蜷著身子縮排子夏飄雪的懷裡,眯著眼睛安靜了不到半刻的工夫,便開始忸怩著坐立難安,像一隻長了跳蚤的小貓。子夏飄雪手稍一鬆開,他便從那懷裡爬了出來,雪白的貂皮椅墊立刻留下了一串觸目驚心的汙跡。
他爬到書案邊兩手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旋即皺起了眉,精緻的小臉擰成包子花般可愛的形狀,“阿夏,好苦,不好喝。”
子夏飄雪輕輕彈了一下他的額頭,“叫父皇。”
“啊父父父……啊父……皇皇皇……”每次一讓他叫父皇,他便會開始模仿月華殿伺候他用膳的小太監李貴,開始口吃不止。子夏飄雪嘆了口氣,難得那妖異的紫瞳裡轉過一瞬的無可奈何。
一走神的工夫,一本奏摺已葬身在小花貓的爪下,碎成四片。
“紫苑!”子夏飄雪臉上一絲戾氣掃過,那娃娃泥鰍般溜下龍椅,躲過了子夏飄雪手中彈出的暗器,暗器“鏗”一聲穿透椅背,留下一個花生米般大小的孔洞。
“啊父父父……啊皇皇皇……啊紫紫紫……苑苑苑……回回回去啊了……啊父……啊父皇皇……汪汪……汪歲汪歲……汪汪歲……”留下一串小狗般的“汪汪”後那頑皮的小身影一溜煙沒了蹤跡。
子夏飄雪搖了搖頭,端起茶盞,只喝了一口便開始猛烈地咳嗽,外間的太監趕忙端來溫水才將咳嗽給緩和了下去。晃了晃茶盞,子夏飄雪在底部看見一層細密的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