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事吶,您不想說沒人能夠逼迫您,便是日後出了什麼事,也有我擔著呢。興許頭幾年我還不敢說這樣的話,可如今不同往日,我還是有些能耐的,嘿嘿。”夏湘故作輕鬆地笑了笑,繼續安慰道:“有什麼事都放一放,當初我傻了的時候,您能陪著我。我被趕出夏府的時候,您願意跟我來莊上吃苦,這些就足夠了。不管您過去做了些什麼,或……最近做了些什麼,我都不會計較。只要日後咱們一條心,歡歡喜喜的便是好的。”
這一說,老張又哭起來,到最後竟嗚嗚哭出了聲,好像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瞬息爆發。夏湘也不阻攔,只是輕輕拍著老張的背,喃喃道:“哭吧,哭吧,哭完就把一切都放下。”
“老奴要怎麼方下?老奴放不下,放不下啊……”老張將臉埋在胳膊裡,眼淚溼透了衣衫。風吹過,帶著秋日裡的清寒,讓夏湘眸子越發凝重起來。
到底是誰把張伯逼迫成這個樣子?她想到柳心頤,卻不明白,張伯跟自己在莊上生活有些年頭了,並未跟柳心頤有什麼接觸,難道這麼些年,張伯還念著舊主?難道柳心頤於他有恩,又以此逼迫老張?夏湘腦中一團亂麻。
“大小姐,您能不能答應老奴一件事?您若答應了老奴這件事,老奴為您死也甘願。”老張涕淚縱橫,望著夏湘神色中的愧疚之意更濃。
“您說,我若做得到,一定答應您。”夏湘神色複雜。
“大小姐,別人不知可老奴知道,您是個有本事的,本事還大得很。老奴沒有別的要求大小姐,只求大小姐真正得勢那一日,饒過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女兒!”老張淚眼模糊。
兩個不成器的女兒?夏湘聽不懂,也想不通了。
“您的兩個女兒是誰?”
“是京都的長公主殿下,另一個是咱們夏府的柳姨奶奶。”老張說起這兩個人,臉上露出難言的苦楚,又好像提起什麼丟人的事情,不敢抬頭。
夏湘這裡,腦中一片空白。她怎麼也想不到事情竟是這個樣子!
“心頤是老奴的親生女兒,長公主殿下是老奴撿來的閨女兒。後來,長公主殿下認祖歸宗回宮,又將心頤送去廟裡做了尼姑,不出半年,心頤便入了夏府,做了姨娘。老奴的老婆子心事重,一病不起過世了,老奴孤家寡人一個,心裡只惦記著兩個閨女兒,實在沒法子便入了夏府做下人。可心頤怕我洩漏身份,長公主更是對我這個窮老頭子諱莫如深,老奴無法,只好裝作啞巴……”老張不再言語。
夏湘沉默以對,等著老張繼續開口,她知道,話沒說完。
“大小姐……”老張忽然又跪了下來。
這次,夏湘沒有去攙扶,只是目光柔和地望著老張:“您若想說,便說,若不便說,可以不說的。”
“不,老奴要說。若不說,老奴一輩子心裡不安生。”老張跪在那裡,抬頭望向夏湘:“夫人……夫人她是老奴下藥毒死的!”
夏湘身子一僵,食指用力按在身下的石頭上,目光漸漸變得冰冷。
“老奴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可大小姐,老奴還是懇請您原諒我那兩個不成器的閨女兒,將來若有一日,她們落到您的手裡,還懇請您饒她們一命!”老張重重磕頭。
夏湘愕然坐在石頭上,垂頭望著地上跪著的老張,心中五味雜陳。
“你為何毒殺我母親?”夏湘的聲音不再溫柔。
“為了夫人名下的產業……”老張抬起頭:“雲珠當年流落民間,回宮後受到排擠,日子不好過。她是個有野心的孩子,過不得受委屈的日子,便千方百計要蒐羅些銀子來翻身。可到哪兒去搜羅銀子?她就豬油蒙了心,把主意打到了心頤的頭上,逼著心頤嫁給夏安做姨娘,又逼著心頤毒死夫人……老奴當時也是昏了頭,見不得閨女兒髒了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