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裡發苦?”邵桀先屁顛兒屁顛兒地在床邊坐好,又悄麼聲地拽著屁股底下的凳子挪蹭到輸液掛鉤的下頭,靠向了江陌一伸手就能夠到的移動檯面,覷著她一邊咽口水一邊翻翻撿撿挑選零食的動作,摸摸索索地從褲兜裡掏了一塊大白兔奶糖出來:“這個管用。”
“你還知道掛這藥水有什麼副作用?”江陌從善如流地伸手接過奶糖,展開糖紙搓了搓:“周南一給你的?”
“再怎麼說也算是醫生家庭出身,常見藥屬於耳濡目染。”邵桀一帶而過地提起他父親,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四周,迅速地把話題拽回來,打量著沒什麼特別的糖紙問道:“怎麼看出來是周南一的?他愛吃這個?”
“邵主任好像有兩臺大手術,剛就沒再見著人。”江陌還是不太能明確這對父子之間的複雜情感。她歪著仍舊僵硬滯澀的脖子偷瞄了表情不太明媚的邵桀一眼,也就佯裝無事地略過,指著糖紙上筆尖刻印的痕跡,輕聲說:“這小子喜歡在糖紙上寫自己的名字,然後畫一顆小愛心,再送給別人。油墨八成是被他蹭掉了,看不太出來。”
江陌無奈地哼笑了一聲,恍然想起先前跟邵桀在電話裡聊起的事,又問道:“他爸媽把他接走了吧?是不是在你那兒鬧得挺厲害的?江女士說他這一半年特別淘,看不住就要上房揭瓦的那種。”
“還好,挺有禮貌。”邵桀點頭也笑,停頓了半秒,還是猶豫著開了口:“你受傷的事兒,為什麼不跟家裡人說?”
“不至於非要開這個口。你來這兒也見了,就是皮肉外傷,喻洛純粹是咋咋呼呼地嚇人。”江陌不太想接著這個話題走向繼續閒聊,為免太過尷尬,想了一會兒,又生硬地問道:“嗯……對了,剛你發的訊息我也就大致看了一眼,Eden怎麼跑到你那兒去了?家裡斷電這個我知道,上一回交電費都是八百年前了,有人拽著他是怎麼回——”
帶著明顯迴避情緒的細碎問話剛說到半路,江陌隨意擱到檯面上的手機突然“嗡嗡”地震動出聲響。倆人先是一愣,隨即目光整齊劃一地落在了來電顯示的名字上,面面相覷地蹙起眉頭。
“又是付樂楓……有本事惹事兒沒本事承擔,這電話打了一天——”
江陌苦大仇深地撈起手機,抬眼瞧見邵桀擰起的眉間,瞭然地重重一嘆:“得,知道是因為什麼跑到我家小區外頭對小不點兒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