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蓋在棺材蓋上,我已經不記得父親的面容,面前那張黑白遺像似乎與印象中的大相徑庭,我開始努力在記憶中搜尋關於父親的所有。
“阿州,”聽到呼喚我才回過神,回頭見是大姨手上端著飯菜站在身後,雙眼紅腫說:“吃飯吧,你睡了一天一夜,可把我們這群老人嚇了一跳,怎麼叫都叫不醒,你媽差點昏死過去,好在阿生說你只是累極,睡得死了,才把大家穩住。”
我點頭,身上沒什麼力氣,以前也有過這樣的狀況,累得狠了的時候一覺能睡兩天兩夜。
吃飯時三姨又過來說:“吃完飯你和阿生去看看你爸的墳墓,看有什麼需要整弄的地方。”
聽她們將阿生阿生的一直掛在嘴上,我才想起妹夫姓林,單名一個昭字,小名叫阿生。
小鎮現在仍是土葬,人死後在山上有一大塊墳地。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章
早上吃完飯,不等弔唁的人來林昭就拉著匆匆穿過小巷斑駁的青石板路來到鎮外的墓園,說兩個舅舅先一步進去了。
這個人倒是八面玲瓏長袖善舞,家中上下早已把他當做孟家的半個兒子。
一路上林昭一直在嘰嘰喳喳說著建墳的過程,那塊地的風水,小妹的打算,他們的未來計劃,我沒太說話,只是抽著煙環視四周。
外界物質文明的極度膨脹似乎並沒有影響到這塊土地,一切都還是老樣子,站在墓園的高處半山腰俯視底下,田野間水霧升騰,漫山遍野的翠綠在這樣的早晨顯得蒼茫孤寂,橘紅色的朝霞漸漸破開東方天空的烏雲。
林昭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說話了,我亦無言跟在他身後,手中的煙換到第二支。
墳墓修在半山腰,鄰近家中祖墳,旁邊是長勢迅猛的麥苗,走進墳墓看了看,都用石塊支架好了,地面上亦鋪有三兩塊石頭,儼然一方斗室,沒說什麼,和兩位舅舅寒暄半天后便說要買些東西順著山路走回鎮上。
其實並無什麼重要東西要買,只是想獨自走走,無論是家中慘淡還是心中抑鬱都讓我極為不適,身體時不時就會冷得發顫,手上的煙一刻也沒敢丟,我怕會忍不住大哭一場。
“那個,孟,孟雲州。”
林昭忽然急急忙忙追上來,我停下腳步看他,“什麼事?”
他不好意思撓撓頭,“我正好也要回去,準備回市裡一趟,我爸今天要來,明天岳父就要入土了。”
我轉身,冷漠說:“以後別叫我的名字。”那個名字我早已捨棄。
身後靜了片刻才又聽見腳步聲。
在市政府辦公大樓前和林昭分了手,拒絕了到他家一坐的建議,這個人還算老實可靠,小妹一生應是有著落了。
在城裡漫無目的逛了半天什麼也沒買,反而到市中心的廣場上坐著發呆。
身邊全是帶著孩子在水池邊喂鴿子的大人,手中的煙迅速變短消失,不久一包煙就沒了,起身到廣場旁邊的小便利店買菸,都是雜牌子,連挑選的餘地都沒有,於是要了以前父親常抽的紅梅煙。
拆開包裝拿出一支正準備點上,耳邊傳來一個不確定的聲音:“阿州,是阿州嗎?”
我挑眉,回頭,時光忽而迅速倒轉,朝陽金色的光芒灑落在那人淺色的頭髮上暈出一圈光暈,白皙的面頰,高挺的鼻樑,微笑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臉上一抹滄桑的感慨。
“那個,我是沈度,你還記得我嗎?”
“嗯。”把煙含在嘴裡,低頭打燃火。
“我們,八年不見了吧?”
沈度仍舊用試探的顫音靠近我。
我吐出菸圈看他一眼,“是啊,快八年了,沒想到你回了這裡。”
沈度臉色一僵,隨即笑起來:“不回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