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了。”她說道。
程嬌娘低頭看她。
“無妨,就一句也可以。”她說道,伸出手。
婢女忙將筆遞給她。
“寫我方才做的那句嗎?”丹娘眨著眼問道,“我做的詩也能題寫了?”
程嬌娘點點頭,握住筆,初始覺得有點顫抖。
明明有力氣了,為什麼會顫抖,為什麼,鼻頭會有一絲酸澀。
寫字,寫字而已。
她抬起頭,看著雪白的牆壁。
“丹娘,我把你的。詩,改動幾個字,可好?”她問道。
丹娘嘻嘻笑。
“好啊好啊。”她說道。
婢女突然有些緊張,看著站在牆邊,提起筆的程嬌娘,雖然自己也覺得這緊張有些莫名其妙。
程嬌娘抬手落筆。
第一點顫顫。以至於流墨。
婢女心中呀了聲。
本身在牆壁書寫就比往常書寫要費力。娘子又是從未提過筆的,至少她來了以後從未見過。
手還在抖,還在抖。
她何必呢,不寫了,手腳能動,治病能養身,字。寫不寫會不會能不能寫又有什麼要緊。
“笨,連字都不會寫,別說是我女兒!”
腦中陡然有一個聲音炸過,程嬌娘只覺得轟的一聲,眼中水霧瀰漫。
是誰,是誰。
她深吸一口氣,手腕一轉。行雲流水。
一旁的奴婢只覺得呼吸都停止了。她從來沒想到,看一個人寫字還能看出這種感覺來。
似乎都要窒息的時候,那女子的手再次轉動了。
奴婢舒了口氣,手扶著胸口,感覺過了一輩子這麼長,其實不過是一眨眼間。
“山。。”她慢慢跟著念出來。
“寺。。”丹娘也念道。
“待。。”奴婢念道。忽的咦了聲,眼睛瞪大。
她要說什麼沒來得及。被丹娘接著念下去。
“梅…”丹娘仰著頭念道。
“開。。”程嬌娘念出最後一個字,收筆,站後幾步。
雪白的牆面上,一行大字此時格外的顯眼。
程嬌娘看著,婢女也看著,丹娘也看著。
一個暢然,一個驚然,一個俏然。
父親…
雖然還不記得你是誰,記不得我是誰,但是,只要我還在,我就能等,你等我,等我想起一切,在這期間,我必然也要活的怡然。
“走,賞梅去。”程嬌娘說道,揣袖邁步向後門而去,並未再回頭。
丹娘小孩子早就換了興趣了,聞言高興的跟上去,婢女從怔怔中回過神,看到大殿裡只有自己了,忙也跟上去。
她們這邊出後門,正面又進來一群人,操著不同於京地的口音說笑熱鬧。
“……張江州先生是為我等赴考學子謀利,所以年後開堂授課,專講經義。”
“……只是學子眾多,不知我等能有幸聆聽與否…”
“……此時來的尚早,待正月來,這裡梅雪相映,必然詩興大發…”
“……如果寫得好,這裡就會用青紗罩起來,這面牆都留存了…。”
“……文明兄,那你快作一首,我挨著你寫,到時候沾光流傳千古…”
大家說笑著站頂到了白牆前,頓時愣住。
“這誰啊?胡鬧嘛!”
詩詞詩詞,不是詩至少也是詞,哪有寫一句話的,這叫什麼?
“山寺待梅開。”有人大聲念道,“這又不能算是起句,勉強算個結句,可是這單單的扔在這裡算什麼!”
門外又有人進來了,看到這邊熱鬧自然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