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的時候。
扶蘇微微揚唇,神色淡定,“我等著那一天。”
那個比權勢更讓晏落渴求的東西,還真是引起了他的好奇。不過,最可怕的原就不是屬下有所求,而是無慾無求。只要晏落有想要的,他就掌握了主動。
“不談這些了。”扶蘇收回飄遠的思緒,“你回去準備一下,明日我要微服出宮。”
“是。”他是個稱職的屬下,從來只知遵守不會多問。
扶蘇要微服出宮?無論是招攬人才還是探聽訊息,反正明日自有分曉。
手搭涼篷,望了望那已近西山的日頭。總算可以直一下腰了。長長舒了口氣,自那齊腰的谷田中直起身來。卻看到仍在彎腰割谷的扶蘇。不由露出又服又嘆的笑來。怎麼也沒料到,這皇長子微服出宮,竟然是帶自己幫秋收的農夫割谷。而更讓晏落意外的是,這些個農夫與扶蘇相當熟稔,完全將其視中家中一分子,沒有半點客套生分。望著那個埋首揮刀在最前面的人,疑惑再次浮上心來,扶蘇,他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
“這位小哥,受累了您。快喝口水吧。”一位滿臉皺紋的老大爺弓著揹走到晏落身邊,手中正端著一個粗糙的茶碗。
晏落這才憶起,自己這一日還尚未進過粒米滴水,道謝接過碗,送至唇邊正要喝,卻又移開了碗。
一雙眼再次移向那個谷田中不斷向前行去的人。端著碗,大步走了過去。
“只道是賽馬才要拿第一,今日公子連割谷也要搶第一不成?”
扶蘇聞言,果然停下手中農活,仰起身來,望向晏落。一向纖塵不染的衣袍上已沾滿了草屑與泥灰,而額角處也密密佈了一層汗,可是為什麼這樣一個扶蘇,看在晏落的眼中,卻讓人覺得無法移開視線呢?說不出是哪裡不同,只覺得眼前這個扶蘇,較咸陽宮中的那個皇長子,更顯得真實而親切。尤其是那雙始終深邃難測的黑瞳,如今卻是這樣黑白分明,彷彿能一望見底。
“這位小哥的話不錯,扶蘇公子回回都要搶這個首位。害老李年年拿第二,年年被婆娘罵廢物。”突然有農夫在遠處打趣。
原本還在忙碌著的農夫聽到老李的打趣之辭,也不禁停下手上的活,發出一陣鬨笑。麥田遠處一個潑辣的笑罵聲穿透了層層笑聲,“你這老廢物,不好好割谷,哪來這許多廢話。扶蘇公子搶著幫大夥割谷到礙著你了。”
這一回,大家更是樂不可支,笑得東倒西歪,又是抱肚子又是捶地。
“老李就是愛逞這口舌之快。”扶蘇展唇一笑,未注意到晏落眼中的詫異,自他手中接過茶碗來,仰頭一口喝盡。待他將碗遞迴給晏落時,才發現眼前人正望著自己在走神。
“看什麼?”他皺了皺眉,用袖管拭了拭臉上的汗滴,以為是臉上沾了什麼引得晏落反應古怪。
“沒什麼。”見慣鮮有表情的扶蘇,晏落著實為他剛才無意間的一笑而吃驚,那笑容竟是如此真摯而自然。
扶蘇望了望天色,眸中剛剛燃起的放鬆自然瞬間瓦解,只剩混合著無奈的冰冷。
“公子是不是準備回宮了?”晏落躬身問時,已準備好去牽馬。
誰知扶蘇卻舉手示意他且慢,“去那邊谷堆坐一坐吧。”說時,黑漆的瞳眸間已映入了那金澄澄的谷堆。
“可是天色已不早。”由這城郊回咸陽宮雖路程不遠,但仍需費個把時辰。
“不急。”扶蘇悠然回道,人已翩然向谷堆行去。無奈地,晏落只得拖著疲倦身子緊跟上去。
漫天的落日餘暉將谷堆上的一雙人染上一層似夢似幻的色彩。扶蘇無語注視著谷田埂旁家家戶戶炊煙裊裊,唇邊浮起一絲滿足的寬慰笑容來。而晏落,無語注視著扶蘇唇邊的笑,尋味著眼前這位皇子的滿足來自何處。是因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