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麓山內,濃霧繚繞,盪漾不絕,而在遠方的亭子裡,一名身著道袍,青絲如瀑的女子默默的站在原地,她手裡提著一盞燈籠。
身姿曼妙,整張臉看起來清秀而又自然,沒有任何的瑕疵可言,就彷彿一汪泉水,尤其是那雙眸子,更是平靜如溪。
只是站在那兒,就讓人的內心不由自主的平靜了下來,似乎能夠把所有的波瀾都給化去。
她正是當代天算傳人,大唐國師,也是方陽的二徒弟墨珂。
佈局十餘載,天衣無縫,哪怕是大唐宰相張居山這樣老練的存在,在她面前依舊得低頭,不敢有任何的放肆,也不敢有絲毫的猖狂,慎之又慎,敬之又敬,哪怕防範了許多,大推演了一次又一次,但到最後還是不知不覺間便陷入了墨珂的陷井。
這便是所謂的天算傳人!
不僅能夠洞悉人心,還能夠掌握天機,一切天道在她們面前猶如透明一般,能夠肆意地掌控。
她們便是天生的下棋人,以天下為棋局,以世事滄桑為棋子。
一旦落子絕不後悔,因為一切的棋局都在他們的計算之中。
但今日,墨珂就這麼站在亭子裡,任由秋風肆意地吹拂著自己的髮絲,任由道袍飛舞,那一雙平靜的眸子終究是掀起了幾分波瀾,目光復雜地望向十里畫廊,望向畫廊間的那三道身影。
內心五味雜陳,竟然第一次生出了幾分後悔之感,或者說有幾分酸澀難耐。
哪怕這一幕是她一手促成的,在她當初給師尊寄那封信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這一刻的誕生。
但終究有些落寞。
彷彿她那座摘星觀後山的溪水,一向不起絲毫波瀾,就猶如她的心境,但今日,卻落了一片樹葉。
平靜的溪水點起了一層層的漣漪,不斷盪漾,不斷徘徊。
雖然這漣漪很微小,對於常人來說,甚至可以說是微不足道的,或許下一刻就會很快遺忘,平靜。
但她畢竟不是普通人,而是天算傳人。
天算者,就猶如這天道一般,平靜自然,萬物蒼生在她們的心裡皆是棋子。
他們又怎麼會因為一顆棋子的洇滅而生起其他的心思?
嘩啦啦……
一陣陣秋風肆意吹拂著,讓那粉紅色的瘴氣不斷的向她漂浮而來,馬上就要將她籠罩其中。
但她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瞳孔中甚至沒有任何的波瀾,似乎根本沒有把這些瘴氣放在眼裡,等到這些瘴氣即將到達身旁時,手裡的燈籠微微盪漾,散發出了一陣光彩,很自然地便將那些濃霧給撥了過去。
彷彿掀開珠簾那般自然。
“我……為何會因此有些難過?”
墨柯喃喃自語,平靜的望向遠方,望向這座山澗,那幾乎能夠洞察一切的瞳孔,很快便注意到了那一絲絲的黑煙,以及一盞盞的燭火。
邪神降世,這些香火正是為邪神而準備的,是邪神的信徒。
任何人看到這些都會膽戰心驚,但她卻毫不在意,或者說無瑕在意。
因為此時此刻,她的腦海中全是那道身影,挺拔,冷峻,漠然,還帶著一絲絲的柔情。
沒錯,就是柔情,雖然她和師尊相處的沒多長時間。
但她畢竟觀察這世間蒼生觀察了太久太久了,能夠輕而易舉地便看穿師尊那冷漠的外表下,有一顆柔軟的心。
比如,任由大師姐胡鬧,默默地給大叔姐寫話本,在四師妹花憐月紅塵蠱發作之時,故作冷漠,卻又將那黑色長袍披在四師妹身上,耗費無數靈氣為四師妹療傷。
甚至……
她從無意間看到師尊的書桌上放著一本本的典籍,那些典籍上記載的都是關於天算一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