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最後看了一眼恪寧。她比過去清瘦了一些,雖然憔悴,卻流露出一種獨特的美感。是和往昔不一樣的,逐漸有了一點隱約的成熟氣息。她開始有點像一個真正的女子了。可是這樣一個女子,是他不能擁有的啊。他也許一開始就知道了。這樣的一朵傾國傾城的牡丹,最應該盛放在這人間及至的殿堂才對。她是不會被一次兩次的困難打敗的。她一定還會再次站起來。想到這裡,王子拿出一樣東西,放在恪寧身邊。輕聲道:“這個留給你,延福避禍。若是不喜歡,也不要丟了。鋒利的很,要小心。必要時,可以防身。”
恪寧低下頭,卻見是一把做工精緻式樣小巧的蒙古金刀,刀柄由整玉雕成馬頭的樣子,刀鞘上嵌著八寶紅玉石,一隻金絲鳳凰盤旋其上,甚是好看。恪寧小心拿起來,抽刀在手。一股寒氣撲面而出。果然有一番絕世寶物的煞氣。恪寧抬了頭,眼神複雜的看著敦多布多爾濟。她還能說些什麼呢?王子將手放在心口衝著她微微一笑。轉身,靜默的走了。恪寧坐在床上,將金刀緊緊攥在手中。鮮豔欲滴的血液順著修長清瘦的手指蜿蜒而下。她並不覺察痛,冷眼看著這身體裡的河流歡喜的湧動出來。她惶惶然覺得酣暢淋漓。到底要如何活下去呢?她想要自己清醒,像固執的回到皇宮那樣,她要始終保持清醒。可是,她真願有一個人過來抱抱她,告訴她,什麼都不必擔心。可是,她人在這深宮,連親人的面也見不到。又何況,親人也不像親人了。她覺得自己被自己遺棄了。她閉上眼,依然能感知到陽光在一點點滲入。它們顫動著,猶如頑皮的孩子。
恪寧靜靜躺在床上,不去管進來的靚兒驚慌失措的替她包紮傷口。也不知道到底有多久了。是不是又有很多天過去了。忽然,外面的光影一閃,漸漸有一個人走了過來。他站在床前,並不說話,也不動。長久的,一切都是靜謐。接著,他坐了下來,就坐在她的床邊。
“你怎麼還是這樣睡著。這麼久了,都不肯醒來呢?”
“你好好的,睜開眼看看我。你知不知道,我要費多少心思,才能來看看你。”他的手,輕輕的掠過她明淨的額頭。“你知道嗎?外面又下雨了。今年的雨水,似乎特別的多。陰沉的,清涼,不那麼悶熱了。我記得小的時候,一到了這種季節,我心緒就不好。有一年中了暑,也是像你這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他說著說著,彷彿有一點抽噎似的,稍頓住。過了一陣子,又接著說,“那時候,那時候皇額娘就會坐在我身邊,照顧我,安慰我。她親手做的果子粥,又涼又清甜。我喝了,病就好了。後來,她們一個個,來了,走了。誰都沒有留下。我也知道,我是留不住她們的。可我總是想,應該會有一個人,最終願意,留下來吧。”說完這句,他找不到接下去的話題了。又停頓住。他似乎有很多的話要說,可是,像是怕誰真的聽到了,他便又像個害羞的孩子,遲疑了一會兒。才繼續說著,“父皇開了恩典,我才能來的。我來了,你也不看我一眼嗎?是不是,你也想走了。所以就不想理我了?你也許要笑我小氣。還有一件事。皇阿瑪已經給喀爾喀定下了六妹。留下你,送走她。你還不快快醒過來,去謝謝她嗎?你知道的,六妹還那麼小,生的又瘦弱。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我去見了敦多布多爾濟,請他以後好好照顧她。他說,他一定會的。他會把她當成你一樣的來疼愛的。他這麼說的時候,我又難受,又高興。我一直猜想,如果你走了。走到那個遙遠美麗的地方去。會有一個這麼好的人,把你當成手心裡的寶貝,心尖兒上的明珠一樣去疼。可是,在這裡,甚至連我,都不能保得住你這條性命。我也明白,強留下你。我是有一點自私。可我,真的是……捨不得你走的。”他的淚,唯一的一滴淚,已經脫離的了眼眶,落了下來。像一顆純潔的珍珠,墜落在恪寧晶瑩的面板上。“你就不能為了,為了……這一點真心,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