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一個農夫種了一棵秧苗,秧苗還沒長成時,一株藤蔓纏了上來,很快就將秧苗纏死,農夫便拔掉了這株藤蔓,並且為了防止藤蔓再生,將秧苗附近剷平,不留一棵雜草…”顧十八娘語速緩緩的說道。
沈安林專注的聽著,眉頭微微皺起,卻並沒有插話。
“你說,農夫做的對不對?”顧十八娘忽的問道。
“什麼對不對?”沈安林略一怔,旋即領會,“拔掉藤蔓嗎?當然是對的,難不成要任秧苗死去,而藤蔓得生嗎?”
顧十八娘點點頭,“我也這麼認為,要是我是農夫,我也會這麼做。”
沈安林開口想要問,顧十八娘卻接著說道,“那那些雜草呢?”
“雜草?”沈安林皺眉道,並沒有斥責她的荒唐無聊,反而鄭重答道,“雖然不似藤蔓如此危及秧苗生死,但以防萬一,自然要一併除去。”
顧十八娘點點頭,“沒錯,要是也是農夫也會如此做。”她看著沈安林,話鋒一轉,“那如果我是雜草呢?”
沈安林眉頭微皺,看著她沒有說話。
“藤蔓是為生,秧苗是為生,農夫種秧苗是為生,雜草亦是為生,都是為生,我能理解農夫的做法…”顧十八娘定定看著他,一字一頓說道,“但雜草不能。”
沈安林沉默一刻,看著她點點頭,“我明白,只是這世上難免無辜。”
是的,無辜…她就是個倒黴的卻該死的死了也白死的無辜…顧十八娘深深吸了口氣。
“那麼,還請沈少爺放下吧,既然沈少爺話說的如此明白了,我便也明白的說說我的看法,我顧十八娘不是欲迎還拒的人,也不是拿喬的人,也不是因父輩種種而刁難與你,只是你且記好。”顧十八娘緩緩吐出一口氣,“此生我與你,註定是無情無愛無緣無分,只願不見不想不問不知。”
說完這句話,再一次看了眼神色瞬時沉沉的沈安林,她轉身大步而去,顧家的大門徐徐而開,人車進去後,又徐徐關上,高懸在門下的燈籠隨風晃動,照得地上慘白如雪。
沈安林不知道自己在此站了多久,耳邊反覆迴盪這那一句不見不想不問不知。
一聲低低的夜鳥鳴叫傳來,沈安林依舊矗立不動,緊接著兩三聲夜鳥聲又起,相比於第一次顯然有些焦急,似乎在召喚夜深尚未歸家的雛鳥。
“這小娘子確是對我無心無情。”他輕輕嘆了口氣,聲音裡有說不出的落寞,旋即他伸展了雙臂,披風在暗夜裡發出呼啦啦的響聲,他的聲音陡然又變得沉著有力,“男兒志懷天下,怎麼能為一女子傷春悲秋,也罷,我去也。”
伴著又一聲夜鳥鳴,沈安林的身形訊息在巷子中。
日子緩緩而過,自從那一夜後,沈安林沒有再來過,而顧十八娘也正如自己說的那樣,並沒有刻意的去打聽沈安林的訊息。
至於他說的沈三夫人的事,靈元已經察覺並且出手料理了。
撫遠公府,一處廂房外四五個丫鬟僕婦各自忙碌,喂鳥的澆花的灑掃的,井然有序,凡是從外經過的人見了,都忍不住讚歎一聲,建康來的不怎麼起眼的這位旁支三房的夫人治家有方。
此時的屋內卻是格外的寂靜,檀木桌前,沈三夫人獨坐,身旁站著一個老家院。
“你說什麼?”沈三夫人臉色微微蒼白,“這不可能!”
“夫人,千真萬確,雖然被劃花了臉,但的確是含香無誤。”老家院低聲說道。
沈三夫人身軀微微發抖,胸膛起伏,眼中冒出要噬人的寒光。
“是誰幹的?”她深吸了幾口氣才平復了情緒,緩緩問道。
老家院搖搖頭。
“會不會是那小畜生?”沈三夫人問道。
老家院明白這小畜生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