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陪金陪銀沒的說,只是這生金生銀的鋪子可不能給……”
“夠了!”曹氏一拍桌子頓喝一聲,站了起來。
茶杯遞到嘴邊的周大娘嚇得一哆嗦,茶水灑了一身,驚愕的看向曹氏。
“出去!”曹氏渾身發抖,胳膊向外一指。
周大娘一時怔住了,認識曹氏十幾年,這還是頭一次見她這麼大聲說話。
“妄她也稱官宦人家,書香門第,竟然如此心腸,她的女兒是女兒,我的女兒就不是女兒,她拍著心口想一想,良心可安!”曹氏說這話,雙眼閃著淚光,“人這還沒進門,還沒做成親家,就如此看待我女兒,要趕她出門,要限制她的陪嫁,俗話說長嫂如母,敬老愛幼……”
曹氏越說越激動,口不成聲,身子一晃坐了下來。
“我的女兒怎麼了?我的女兒為了這個家操心勞力,置下這份家業,還沒喘口氣,你們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她喃喃道,淚如斷線而下。
周大娘回過神,跺腳道:“我說什麼了,我這說的都是大實話,要是別人連說都不跟你說,說些客套場面話婉拒,你們還矇在鼓裡,最後誤的還是你們,真是好心被當驢肝肺,我還不是為你們好……”
‘你走吧,這門親事我們不談了。’曹氏撫著胸口說道。
周大娘面色有些難看,這算什麼事。
‘大妹子,說親說親,就是個說字,我說你說,有什麼大家各自說,如今不過是我才說了,你還沒說,就咬死了口,這是你不想說呢,還是因為關係到你們家小姐,你不敢說?我說大妹子,也難怪人家外邊說你們,這明明就是小姐當家嘛……’周大娘擦著身前的茶漬,一面冷笑道。
她的話未說完,就聽咯噔一聲響,那博古架忽的分成兩扇,一個跟這邊一般大小的花鄔呈現在眼前,待看到那邊的場景,周大娘倒吸口涼氣,臉色發青的撲通坐在軟榻上。
這竟然是由博古架隔開的一間花鄔,此時那邊擺著三張桌子,桌前坐著不下八九個少年,面前擺著紙,手中都握著筆,就在這分成兩扇的博古架上掉下一張紙,
上面寫著‘拈’字,屋子正中擺著一個香爐,香爐中插著一根香,已經就要燃盡。
聽說學子們都愛燃香為限,看字作詩。
瞧如今這香就要燃盡了,但但屋子裡學子們的臉色很是古怪,各個手執筆未落,看來大家的注意力已經不在誰爭這個頭籌了。
‘少……少……少爺……’周大娘結結巴巴說道,看著一身家常薄袍,面色沉沉站在博古架中間的顧海。
‘滾出去。’顧海淡淡說道。
完了完了,周大娘捂著臉轉身跑了出去,這一席話竟然被這麼多學子聽去了,林家完了,林家夫人就別猜測顧家的小姐有人要沒人要了,她家的小姐自今日後在建康肯定是沒人要了!
得到訊息的林家夫人氣的差點吐血,先是狠狠罵了周大娘一通,那顧海是解元,又中了貢士,聚在他身邊的少年都是建康的佼佼者,雖然只有七八個少年,但是這些少年身後站著的都是一個個大家族,林夫人甚至可以想象,周大娘說的那些話會以怎樣的速度傳播開了。
其實她說的話都是大實話,也是每一家母親給女兒說親都會想到的事,考慮婆婆性子,考慮家裡每個人的性情,擔心女兒受刁難,擔心婆婆偏心,擔心女兒吃虧。
不過是大家很少這麼直白的說出去,直白的說出去的也有,只是當著這麼多陌生少年堂而皇之說出去的還是頭一遭。
心裡想是一回事,說出來則又是一回事,嫁女兒是一回事,娶媳婦則又是一回事。
林夫人氣的將眼前能見的茶杯瓷壺統統砸碎。
怎麼會那麼湊巧,作詩會偏偏擺在她們說話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