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沒力氣去打他了,周影乾脆裝作沒聽見地走了。
“要不要過去摻一腳呢?”劉地作了三秒鐘的思想鬥爭之後,潛入地下跟了上去。反正周影是很瞭解他的,一定知道他會偷偷跟過去,所以即然他沒有叫自己不要跟,那就是默許了嗎──他在心裡這麼給自己找理由。
南羽獨坐在樹下。一到吃飯時候她便會逃離大家,她不但不能去吃那些經由自己手殺死的妖怪,也不無法忍受看到烹煮食用他們的場面。在還以為自己是人類的時候心裡想的是“自己怎麼可能是妖怪?”而恢復了記憶之後,想的就成了“我為什麼不是人類?”是啊,自己為什麼不能是個普通人類呢。
南羽說不上自己是什麼時候恢復正常的,也許從一開始,就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是妖怪吧?只是堅持著不肯承認,心裡抱著一絲饒幸,說不定真的可以過人類的生活。
周影遠遠地便停住了腳步,因為他看到南羽臉上掛著晶瑩的淚珠。
那裡的難道不是那個有些驕傲的南羽,而又變成了那個自以為是人類時的嬌弱女子了嗎。
周影無法就這樣走過去,只能站在樹叢中看著她。
“過去,趁虛而入啊,趁虛而入!”劉地從地下伸出一個頭來,壓低聲音鼓勵著。
“她怎麼了?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這樣。”周影在劉地身邊坐下問。
“去問她呀,快去,快去。”劉地明顯地不懷好意。
“……”
“荊蠻非我鄉,何為久滯淫?方舟溯大江,日暮愁我心。山岡有采映,巖阿增重陰,狐狸馳赴穴,飛鳥翔故林……羈旅無終極,憂思壯難任……”孟蜀敲擊著配劍,縱聲高唱一道古老的詩歌,他蒼涼的歌聲和詩中的孤寂、憂傷傳來,就連一些妖怪們也停下了筷箸,怔怔地聽著,難掩心中的思鄉之情。
“喝!”劉地本來也在側耳傾聽孟蜀的歌聲,忽然低叫一聲,從土地中一躍而出,他在半空中翻了一身,手臂一揮,利爪從面板中彈出,反手向從地底暗算他的賁羊擊去。
雖然頭領和同伴們都同意了和劉地他們合作,但是賁羊並不這麼想,她依舊在對劉地耿耿於懷,並且一刻也沒放棄報復的打算,她按耐著性子等到了這會兒,看到劉地和其他妖怪都在專注於孟蜀的歌聲,便潛進地下,向劉地突然出手。
劉地總算反應敏捷,但是肩頭還是被她用角頂了一下,血已經順著手臂滴下來。
“我不殺雌性不代表我不會殺喔!”劉地一爪把賁羊打了個跟頭,半認真半玩笑地說,“而且你這樣的瘋婆子剛好是我最討厭的雌性。”
“地狼!你去死吧!”賁羊怒火沖天地向劉地繼續攻擊。
“我也沒得罪你啊,不是因愛生恨吧。”劉地遇見雌性就非把話題扯到那方面不可。
“地狼!”賁羊咬牙切齒地喊叫,“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劉地一邊閃躲她的攻擊,一邊扳著手指頭說:“‘你死’‘我活’,一回事兒嗎?什麼不是就是的。”
他的態度越是不把對方當作一回事,賁羊的火氣就越大,但是她的憤怒還沒到了完全使她失去理智的地步,她知道自己和劉地相比確實還不及,憑真本事自己鬥不過他,即然偷襲失手,自己已經沒有什麼機會了。她目光四處搜尋著,開始打算退路。好在劉地也沒十分地想“留”下她,所以當賁羊瞅到一個空隙向曠野中逃走時,劉地也沒有再趕盡殺絕。
過了這片小樹林後是一望無際的曠野,賁羊只要逃到那裡,劉地想追也追不上了,可是她在逃走的途中,卻又犯了一個大錯。當她扭頭看見扶劍觀望的孟蜀時,心中卻又生出了殺機:殺不劉地,至少這個人類的命她要帶走。
賁羊頭一晃,她唯一剩下的一支羊角向孟蜀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