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這一邊的。她還以為杭迦白會無條件站在自己這裡,而結果是,她自己成了這件事唯一的反對者。
算不上不歡而散,可分別時氣氛也不怎麼融洽。兩個人各懷心事地吃了頓飯,結束後杭迦白想送紀桐回家,被她拒絕了。她一個人去外灘散了會步,想著從前和爸爸在一起的片段。
紀父是個普通的小職員,從來都是老實本分的人。在紀桐的記憶裡,他的話很少,對家裡人卻很周到。她還記得以前某次放學時下起了雷陣雨,父親開著摩托車來接她,他把唯一的雨衣給了女兒,自己迎著風雨開車。紀桐偷偷從摩托車後座看過去,雨水拍打在他的眼睛裡,他眯著眼,吃力地看著前方煙霧迷濛的街道。她緊緊抱著父親的腰,冰涼的雨水漏進來拍打在她的腳腕。那樣刻骨銘心的場景一生少有,讓她每次想起都能體會到寒冷和溫暖交織的複雜。
而父親離開的那天也是雨天,他還是一樣開著摩托車,一樣沒穿雨衣。
只是他這次闖了紅燈,還剛好被經過的汽車撞了,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
紀桐想起那張滿是鮮血的病床,和半遮半掩住血肉模糊的臉。她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一刻,也以為母親和她一樣,永遠為父親留了位置。
誰知道若干年後,卻聽說了母親再婚的想法。
年近五十的女人對感情這回事沒什麼羞澀和遮掩,坦言自己的餘生需要有人陪伴。
“那我呢?我陪你不夠嗎?”紀桐自然明白兩種感情的區別,卻始終放不下心裡那份執拗,她甚至列出這些年自己努力的憑證,企圖說動母親。
“畢業以後我一直努力工作,我拼命賺錢,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我一個人扛著。我為了什麼?不就是想多賺點錢給你養老嗎?爸爸走了,我們母女兩沒辦法靠任何人,我們只能相依為命。”
紀母無奈地搖了搖頭,沒說幾句就放棄瞭解釋:“小桐,這事兒我們再說,好嗎?媽知道你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我等你緩個幾天吧。”
紀桐也不打算再說下去,母親和杭迦白的意思她都明白,可這樣的事又怎麼是三天兩頭就能接受得了的?
她不禁想起那天王叔叔的神情,他和紀母的舉止交流分明藏著什麼事,可她偏就像個慢半拍的樹懶一樣,到事後才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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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剛到desti,小萱和程熙就圍上來,給紀桐看網上杭迦白的採訪報道。
照片裡他穿著白大褂,挺拔地站在那兒,閒適而從容地望著鏡頭。
標題裡的頭銜也套得有些誇張,看得紀桐雞皮疙瘩都掉了——“史上最帥醫生”。
“你完了啊小桐,現在你的情敵能從靜安寺排到外灘了。”小萱指著下面的一大串花痴評論說,“這些人都說要組團去觀光你家杭醫生呢!”
“都有病吧,去醫院觀光?”程熙是不大明白女人們的瘋狂想法。
紀桐回到座位,百無聊賴地翻著微博,想給杭迦白髮訊息問他好不好,可轉念又想起昨天的小分歧,只得作罷。這事情終歸像根刺,紮在她心尖上不痛不癢的地方。
下午來了一對再婚的老夫妻,紀桐三心兩意地跟對方接洽著,總時不時開個小差。
老夫妻大約五十來歲,原本不想搞什麼儀式,可兩人的子女都很孝順,非說得辦得風風光光,錢不是問題。看了一些婚禮案例,當場就拍板簽下了高價套餐。
大生意找上門原本是挺開心的事,可紀桐卻笑得有些勉強。
別人家的母慈子孝在她眼裡像是莫大的諷刺,她知道自己有些不理智,同時又渴望著得到其他人的認同。這是種幾近蠻不講理的執著,把這些年埋藏在她心底最深處的落寞點燃,又瞬間炸開。
一整天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