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晚上,當然是紫羅扔掉她藥的晚上。那晚,她差點就死了。
她說得模糊,聶醫生卻聽得清楚。不止清楚,還聽得心如刀絞。時間越來越長,這惹禍精愣沒吭聲兒。她就那麼想死?還是不信任他?
他煩燥得想打人,一拳打下去,打在床沿上,沒捨得打惹禍精。她曾說他天性涼薄,可此刻看來,跟她的段位比較,他差遠了。
最起碼,他只是對別人涼,對自己還是熱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可惹禍精對自己都涼得快沒熱氣了。想死也不是這麼個死法,他就算解不了她的毒,也不會讓她死在他的手上。
“你的毒,是安遠喬下的?”他說這個名字的時候,咬牙切齒。
邱寒渡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
“那你還想著他!”聶醫生跑題了。
“我沒想。”邱寒渡剛發了病,說話軟軟的,聽起來不似平時那麼剛硬。
“你想了!”聶醫生拗上了,較上勁兒了,不爽得要爆了。
“我想沒想,不比你知道得清楚?”邱寒渡覺得莫名其妙,風流少年的心,還真是難以理解吶。
“你清楚?你清楚能是這個德性?你那豬腦子要是清楚,能把藥都吃了還不吭聲兒?”聶醫生罵人,已經不需要考慮邏輯問題了。
這是哪跟哪兒?邱寒渡徹底默了,再交火下去,吃虧的還是她。咦,這男人不是肝臟破了麼?不是流血了麼?剛才不是哼哼哈哈麼?
這會子罵起人了,那勁兒簡直要把房子給掀掉了。瞧,果然是裝的,她果然被訛上了。
“說話!”一個人吵架有什麼意思?
“豬腦子沒話說。”邱寒渡悶悶的,起床洗了把臉,全身像是骨頭散了架,重新組裝了一次。
再次躺下的時候,聶醫生睡外邊,邱寒渡睡裡邊。
聶醫生的火氣慢慢消下去了,沉默著,腦子裡在想有什麼辦法能止她的痛……心裡卻煩燥極了。不斷閃現著惹禍精的話,她叫他以後不要管她了,讓她自生自滅,她希望他放她走……
“做我的王妃。”聶印的聲音很清冷:“我照顧你,治好你的病。”
邱寒渡緊閉著雙眼,不答,裝睡。
“我知道你沒睡。”聶印伸手摟過她,自然又溫存:“我這個年紀,父皇很快就要為我指婚了。惹禍精,你真的希望看見我和別的女子大婚?”
邱寒渡的心一顫,身體不由自主緊繃起來。良久,她悠悠的聲音:“那也不能因為要給我治病,耽誤你娶妻生子。”
聶印的呼吸很凝重:“你可以做我的妻,為我生孩子。什麼都不耽誤……”其實真沒想過這麼長遠的事,但說出來之後,又覺得很自然。他放不下惹禍精,更見不得她毒發時那種慘狀。
只有成親,他才能理直氣壯,光明正大,整日整夜地守著她。唯有此途,別無他法。
此時的少年聶印,還不懂得愛情是什麼。只覺得惹禍精是他撿回來的,他就有責任有義務,要保護她。
就算沒有中毒,她無親無故,又能去哪兒?一個人漂泊,那樣的日子孤苦零丁。她本就天性涼薄,本就不愛說話,本就性子冷漠,放她走,只會讓她更加寂寞。
她,才是真正的寂寞。
邱寒渡側了側身,表情很嚴肅:“聶醫生,我不會做你的王妃。”她曾經將男人的利用,當成了愛情。現在難道讓她將男人的同情當成愛情麼?她做不到。
況且,她比他大了好幾歲。她已成熟時,他還是個少年。等他成熟的時候,她已經老了。
她該以怎樣的姿態,去做他的王妃?
當然,還有最最不堪的是,她已非完壁,儘管那已是前生的事,但終究會被這古代男子嫌棄。她身體還中了毒,絕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