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張浚的兒子,張栻當然也是秉持了主戰的思想,一開始就對明國充滿惡感。
而張浚的直接死因雖然不是明國,但也是間接死在了明國手上,張栻不敢怨恨趙昚,只能怨恨明國,怨恨蘇詠霖。
於是他懷著滿滿的惡意閱讀《洪武政論》,看後雖然也感到些許觸動,但很快就覺得他察覺到了蘇詠霖的邪惡用心。
他一邊用儒家的思維模式解釋蘇詠霖的平民政治和平民路線,一邊認為這是因為蘇詠霖過於親近愚夫蠢婦們這些“小人”而造成的惡果。
身為君王,不親近賢臣,居然親近小人,任用小人,這不是取死之道嗎?
諸葛亮曾說過,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後漢所以傾頹也。
蘇詠霖連這個道理都不懂?諸葛武侯的話你都不懂?
你怎麼能親近那群渾身骯髒的泥腿子而不親近我們這些滿身飄香的賢臣?
你怎麼能任用他們做官而不任用我們做官?
我們才是這個國家的主宰,我們才有統治的知識,我們才能治理國家,我們才能讓你蘇家天下傳承千秋萬代,這是我們的專業,不是那群愚夫蠢婦的能耐!
你怎麼敢無視我們?
他一邊怒斥蘇詠霖,一邊又要宣傳明國的罪惡、輸出自己的主戰思想,宣揚大宋不能坐以待斃、必須要站起來奮鬥,以免被蘇詠霖在被雷劈之前弄死。
很顯然,張栻的目的達到了。
孔府之會,很多名宿大儒都為他站臺,支援他的看法,鼓吹他的言論,公開宣稱蘇詠霖親小人遠賢臣,明國必然在不久之後徹底崩潰。
而和暴秦一樣,明國在崩潰之前一樣會擁有強大的實力,一樣有滅六國的力量。
所以在天罰明國使之覆亡之前,南宋必須要有足以自保的強大武力,這樣才能不被明國牽連,這樣才能守護中華文化最後的聖地。
南宋的文人們終於找到了反駁蘇詠霖思想的王牌解釋法——用天人感應的思想解釋明國政權,解釋蘇詠霖此類思想的來源。
蘇詠霖親近農民,政權也是農民化的政權,官員也都是一群大字不識幾個的泥腿子。
而農民都是一群小人,目光短淺,胡作非為,好吃懶做,愚昧無知,什麼都不會。
依靠這樣一群人建立的明國,就算武力強盛,也一定是內部極其不穩定且虛弱的,肯定有大量的天災人禍。
而蘇詠霖沒有“賢臣”輔佐,無法解決這些問題,眼看民不聊生國家動盪,這才被逼無奈寫出了《洪武政論》來甩鍋給他們這群【國家棟梁】。
蘇詠霖根本就不是為了宣揚什麼自己政治理念,只是在為自己的失敗開脫罷了,順便轉移視線,以緩解內部矛盾。
為了應對這樣的蘇詠霖,大宋必須要自強自重,一方面堅持對聖人的信仰,一方面要勸誡君王親賢臣遠小人,驅逐身邊的奸佞之徒,這樣才能確保大宋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如此,大宋就能徹底戰勝明國了。
大宋最需要的,恰恰就是明國和蘇詠霖最不需要的。
明國人暴殄天物,以泥腿子為寶,以儒者大賢為累贅,皇帝親小人,遠賢臣,這樣的國家怎麼可能長久?
明國固然興盛一時,也終究會因為那群泥腿子的拖累而覆亡。
他們已經看到那個泥腿子國度的覆亡了!
聖人之國大宋的凱歌正在奏響!
洪武四年、隆興三年的八月初八,南宋的文化界在衢州孔府實現了他們的理論思想閉環,對內統一了內部思想,對外統一了外宣言論。
他們確立了以天人感應思想對抗蘇詠霖的政論思想的基本策略,公開宣稱蘇詠霖身邊全是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