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魔,腦殼裡一派轟鳴,天和地連到了一起。事情越來越馬虎不得,三連長的心懸了起來。
倪寶姑倒是越來越安靜,說話輕聲細語,分明在跟你商量。她連身上的氣味都變了,是那種年糕撒上了百合蓮子青紅絲,溫火蒸出來的味道。三連長一聞這味心裡就亂。實在捱不過,他就到她肚子旁邊去打聽,問她裡面有動靜沒有?能不能摸到他的腦瓜子?還有腿,腿在哪裡?……倪寶姑臉上整個是得意,指點說,小人兒剛成形,胳膊腿兒還一團馬虎哩。三連長卻非要打聽出個究竟,恨不能將那肚子開啟,捧到手裡瞧個仔細。
倪寶姑看三連長這個樣子,明白事情的斤量了。她逮住三連長的手,用毛巾將他腦門上的汗珠擦乾淨,開導地說:你給俺沉住氣好不好,你跟那個小人兒簡直差不多大。做女人俺一百個行,你只管好好等著,等著俺把你的狼崽子生下來,一輩子就幹這麼一件事,俺要幹不好你就剝俺皮抽俺筋。俺豁出滿腔子的血,叫那狼崽子披著紅出來,讓他一落地就攤上了光彩,然後你就捱他的日子,數他的成色,算他的運道,他要不給你掙臉你就摔死他個狗孃養的!這下你放心了吧?俺這會兒就使上勁了,叫你白等,俺這做女人的擔當不起。
三連長聽得電閃雷鳴。他從未聽過倪寶姑這樣講話。他懵懂到了家,只顧忙不迭地點頭,將倪寶姑的話字字句句往肚子裡咽。
3。纏繞
晚點名過後,三連長從連部回來,進門看到倪寶姑正在燈底下釘釦子。電燈或明或暗的,倪寶姑給晃得直眨眼。三連長對她說這鬼燈無法無天,你幹嘛不撤它的職?說著,三連長找出煤油燈點著了,然後一拉開關,電燈啪地斷了氣。
屋子裡暗下好多,卻暖了。三連長的身影斜著打在西牆上,像匹又高又壯的駱駝。倪寶姑一心一意伺弄針線,兩隻手又忙碌又安詳。她釘好一隻釦子,又把另一隻放在衣襟上比量。三連長在一邊看得發呆。又瞧瞧倪寶姑的臉,嘴角掖著一抹笑,鼻翼兩側的孕斑更醒眼了。還有那個大張旗鼓的肚子。女人作踐起自己來,竟然捨得下死手。又想她*了的樣子,肚子鼓脹得險些綻開,上面佈滿密密匝匝的紋路,軍用地圖一樣。三連長這時像踩在薄冰上,非得小心翼翼。倪寶姑儼然不停地結著一面網,那網一天比一天鋪張,三連長覺得自己遲早要被這張網連頭帶腦的罩起來。又好比陷進一個泥潭裡,越掙扎陷得越深。
燈光柔和,一團幽幽炭火。又不時爆出燈花,讓人心上一緊。屋子裡四處透著小心,全在悄悄地守護。三連長有點受不住,他對倪寶姑說,快住下吧,瞧你那個笨樣子,眼看就要報廢了。這話說到她心上去了,倪寶姑衝著三連長一笑,又一探手摸了摸三連長小腿上很旺的汗毛。三連長不防打了個激愣。*服時,套頭衫的金屬鉤咬住倪寶姑的頭髮,三連長幫她一根根地摘。倪寶姑胸前已經隆起了兩座山包,像轟炸機的兩個引擎。倪寶姑的體態已變得猙獰可怕,整個的人卻又顯得沉穩安靜,笨拙裡透出威重,彷彿活在一種非凡裡了。三連長看得大氣不出,眼前直在變幻。她現在的樣子大出幾倍,以前真是小瞧她了。
倪寶姑在三連長身邊臥下,伸過一隻手來摸索他的身子,摸得極細心,就像往他身上一刷一刷地塗著油漆。給逼得無路可走,三連長只好起身應付。他笨拙地調動著身體,想法躲開那個巨盆樣的肚子。女人成了這種樣子,只剩下個不論理的器官。倪寶姑安排他坐好,然後迎面張開自己的兩條腿。三連長試探著進入,一前一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