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秦家面前亮了兵器,那就休怪我們也亮兵器了。”
周箙看著他,又看看秦家的宅院,看著如臨大敵的門房侍衛,仰頭哈哈大笑。
“周公子?”管事皺眉問道。
周箙笑聲未收。忽的將衣袍撕拉扯下一片,以迅雷之勢拉弓射箭。
秦家門前微微一亂。蹭的一聲響,長箭射在門上。一片衣裳布被釘在其上。
周箙再看了眼這些人,調轉馬頭而去,再也沒有回頭。
“下去吧。”
秦弧擺擺手,小廝忙退出去了。
看著眼前擺著的一片衣布,以及一隻長箭,秦弧笑了。
“臭小子,還學會割袍斷義了。”他笑道,伸手將布和箭拿起來,站起身向室內走去。
他走的很慢,雙手捧著這一塊布一隻箭,如同捧得是世間的珍寶。
周箙此時已經邁程序家的大門。
院子裡喪儀已經擺設齊整了,範江林和黃氏各自忙碌著,見他過來,遲疑一下,還是讓僕婦撕了塊孝布。
周箙伸手接過,也沒說話徑直向內去了。
程嬌娘的屋內開著,一眼看到她坐在其中,半芹正捧著她的手落淚。
“怎麼也沒包一下。”她說道,“這麼深的傷口。”
昨日娘子從德勝樓離開,一夜未歸,回來後家裡又忙著程四郎入殮,她自己又哭的不行不行的,竟然沒注意娘子手上竟然有傷。
血已經洗乾淨了,一道橫穿掌心的傷口越發顯得猙獰。
“包起來好的反而慢。”程嬌娘說道。
“可是要留下疤的。”半芹捧著程嬌娘的手淚如雨下。
“沒事,疤痕就疤痕吧,也不在乎多這一個。”程嬌娘說道,收回手。
算下來當初死時前後左右飛箭如雨,扎的跟刺蝟似肯定是傷痕累累了。
她抿嘴笑了笑。
笑?
周箙皺眉,抬腳走過去。
“四郎君的喪事,大郎君都已經籌辦好了,娘子,還有別的吩咐嗎…”半芹抽泣著說道。
當初茂源山兄弟死了後,娘子花了那麼多心血為他們正名,做出的事足以讓他們名留史冊,但凡有人提起茂源山酒,提起天下第一行書,就自然會提到這茂源山兄弟的故事。
如今程四郎死在官妓之手,再加上朱小娘子在牢獄中自縊身亡,讓這件事變得更加撲朔迷離,在城中被傳的極其不堪。
娘子是肯定要給程四郎正名的吧。
“燒了吧,讓人送回江州,另在京城建個衣冠冢便可以了。”程嬌娘說道。
半芹看著她,等了半日沒有聽到再說話。
“就這樣嗎?”她問道。
“哦。”程嬌娘又想到什麼點點頭,“碑上無字。”
當初茂源山兄弟的安葬碑上也是無字的,一直等到沉冤得雪得了追封贈才由娘子親手刻上的。
看來這一次也是要等程四郎報仇洗名之後娘子才會給他刻名字。
半芹點點頭應聲是起身,對著周箙施禮低頭走開了。
周箙在門外廊下撩衣坐下。
“你說吧,怎麼做。”他徑直開口說道。
怎麼幹掉秦郎君嗎?
半芹的腳步微微一頓,忍不住回頭看了眼。
“說吧,這次要幹掉誰?”似乎有個少年郎笑意滿面,身子前傾,壓低聲音說道。
話還是那句話,只是曾經說這句話的人如今成了要被幹掉的那一個了嗎?
☆、第七章 悄然
夏日的午後一陣熱風吹來,廊下的佔風鐸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其實,失去一隻手,也沒什麼。”程嬌娘忽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