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最又跟合作方的幾個高層草草交代了幾句,結束之後立馬離開,腳底生風,後面乾脆跑起來。
他說讓姜彌等等他,這個時間不會太久的。
他趕到醫院時,先碰見的是姜格致和姜彌爺爺,兩人見了他,知曉大概是姜彌跟他說了情況。
周最從姜格致那裡瞭解到了事情的完整經過。
姜格致今天也是心力交瘁,他眼睛裡布著紅血絲,說話有氣無力。
「怎麼就鬧成這樣了。」
「周最,你一會兒見了瀰瀰,多開導開導她,她現在肯定也難過,你跟她說叫她別怪自己,這種事沒人能預見,其實她是個挺敏感的孩子,這麼些年我們才發現,」後面他欲言又止,不知道怎麼去表達,乾脆叫周最去找姜彌。
姜彌坐在醫院樓下大廳裡。
好像不管什麼時候,醫院的人都特別多,各種病痛纏繞在一起,或輕或重,為自己或為家人,反正沒有哪一刻會真正停息。
姜彌身邊全都是人,有的在排號,有的在等檢查報告,像她這樣放空枯坐的,很少。
她這個位置不怎麼好找,周最視線繞了好幾圈,最後走到她身邊去。
他覺得這個時候應該給姜彌拿顆糖,但是來得太急,根本做不了準備,那就算了。
周最立在姜彌身前,旁邊沒有空位,姜彌抬頭看他,他就笑了笑,朝著她伸出手:「走吧。」
這種時候,他怎麼還在笑。
姜彌心想,這場景不該是難過的氛圍嗎,這麼糟糕的一天。
不過在看見周最時,那種焦慮,好像下去了點。
她被他帶著往前走,他時不時的回頭,臉上依舊維持溫和的笑容。
等到了沒人的地方,他們停下,姜彌的淚珠才一滴兩滴往下落。
她不覺得自己是個淚腺發達的人,但今天被觸動情緒的事實在太多了,她控制不了自己。來醫院這麼久,姜彌一直在給自己灌輸念頭,不能哭,情況已經很糟糕了,不能再添亂,她給自己做了那麼久的心理建設,在看見周最時,轟然坍塌。
委屈愧疚或是焦慮緊張,眼淚代表的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那種感覺怎麼形容,就是,和別的小朋友打架,打得渾身上下到處都是傷,扯破了嗓子叫喊,忽然間一個人出現在了自己身邊,無論是父母朋友或者其他,底氣好像一下子就上來了,情緒比之前強烈十倍,張牙舞爪不再,一股腦地傾訴哭喊,因為覺得,他們真的是很可靠的人。
姜彌在這種時候,哭喊都是不厲害的,死死咬著唇,眉頭也皺起來,眼底蓄著淚花,落兩滴淚下來,沒後續了,就剩淚痕掛在面上,怎樣都不舒服。
周最好像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心被針紮了一下,他見不了姜彌這個樣子。
他拿手捧著她的臉,一點點把淚痕抹掉,聲音也柔軟,「姜彌,你別哭,我知道你沒做錯什麼,你就是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了,這沒什麼的,不要哭。」
情況好像一下子調轉過來,那一夜姜彌怎樣安慰他,他現在就怎樣安慰回去。
在外人看來,他們性格大相逕庭,可時間越久,他們本人越是能發現一些共同點。
內斂之下偶爾會透露出現張揚,明媚表象裡藏著不知何時會顯現的敏感,其實他們就是相似的,在那麼多的不一樣裡,偏偏又能碰見重合。
在看似完美實則各有缺陷的家庭中成長,掩埋在歲月裡的幾分酸澀,不知道隔了多少年被挖出來,反覆鞭笞那隻佔百分之一卻又很重要的過往。
「我聽爸說了,奶奶沒事,她就是情緒比較激動,血壓上去了,現在正在輸液,要不了多久就會醒的,別擔心,好嗎?」
「沒有人責怪你,你自己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