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叫死不了,開著小小的圓圓的紫色、紅色和黃|色的花朵,將墓地劃分出多條小徑,導引著活著的人們憑弔死去的親人。
早晨,朝陽迎著斜坡將金色的光芒撒在每一塊墓碑的名字上,無一遺漏。
黃昏,夕陽的餘輝透過樹林穿過墓地,被墓碑切割成的道道金光好像紐帶連線著那些長眠在這裡的人們。
無風的時候,這裡寂靜,安詳。微風的時候,高聳的白楊樹搖動著樹葉嘩嘩作響,安慰活著的人,告訴他們那個世界也並不總是沉寂、肅殺的。
這座墓地成了S市的一道風景。
有些豁達的老人甚至把這兒當做了消遣,清淨的場所。他們會在早晨提著鳥籠來這裡溜早,或者黃昏在墓地入口草坪旁邊的長椅上坐上一會兒,看看落日,悟悟人生。
每到黃昏,都有一個男人開車來到這裡,來到那個刻著冉小苒的墓碑前靜靜地坐上一會兒。
有時他會給她唱歌,有時他會和她說會兒話,直到太陽落山。
開始人們覺得奇怪,一箇中年男人是不該經常出入這裡的,只有那些看破紅塵、看淡生死的老人才不會忌諱這裡。
時間長了,人們知道了那個故事,便習以為常,如同看公墓裡的一株樹、一棵草、一束花一樣自然。
那個男人是那明倫,他的骨髓移植成功,目前正在恢復期,藥物的作用使他看上去臉有些浮腫,行動也有些遲緩。
他每天這個時候都來墓地陪妻子冉小苒坐一會兒,從出院後,一天也沒間斷,成了如同睡覺、吃飯、喝水一樣必須做的事情。
他的印刷廠已經關閉,裝置轉賣了他人,還了銀行的貸款和蘇北為他墊付的罰款。
他的表妹已經為他辦好了移居紐西蘭的手續,讓他們父女儘快團聚,他一直沒有同意。孩子是隻小鳥,遲早有翅膀硬的一天,遲早要飛離自己的。
但是,妻子再也不能跟著他飛了,生前他曾給過她那麼多孤獨寂寞的時光,現在他再也不會把她一個人孤零零地扔在這裡了。
牟心出院了,神情再沒了昔日的靈敏聰慧。她依然上班、下班,但是整個人像被什麼拿住了一樣,呆滯、木訥、反應遲緩。認識她的人都為她惋惜,有人說好端端的一個人說毀就毀了,還有人說一切都是命數。
呂建彰被槍斃了。
被槍斃的還有那家黑醫院的幾個罪大惡極的主犯,其他涉案人員也都被繩之以法,還有個別領導因瀆職被摘了烏紗帽。
S市一下子平靜了許多。
亓克在結案後不久,才去醫院看自己的左肋,一看不要緊,原來他的肋骨被踢斷了兩根,醫生說他這期間幸虧沒幹體力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因為延誤了治療,手術時亓克比其他同樣狀況的病人多受了許多痛苦。
薛平知道趕來的時候,埋怨他沒有及時告訴她傷情。
亓克還狡辯說,以前,我哪兒知道敢情人是泥做的?
亓克出院後,一紙調令將他招回了總社,聽說還委任了一個小頭目。同事們都祝賀他。只有薛平不動聲色,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外放的亓克早晚有一天會成為沒帶緊箍咒的孫悟空,拿筆當金箍棒,不定哪天打到一個道行高的神仙身上,弄得丟盔卸甲,無法收場。調回來是為他收收心性,沒人知道,一切都是她背後運作的結果。
因為她發現這個男人是塊金子,放在身邊總比放在遠處安心。
亓克是在上個星期搬家收拾衣服時,從一條褲子的口袋裡抖落出那把鑰匙的。
總社將他60平米的兩居室調換成了一處87平米的兩室一廳。他補足了差價,又找來了專業裝修公司,按照自己的意願裝修了客廳、臥室、書房、餐廳、衛生間。
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