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頭歇著,這才對一旁的陳氏笑道,“這孩子身子弱,我捨不得叫她累著。”
“媚視煙行,矯揉造作。”陳平臉上已經沒有了笑模樣,此時抬起了頭,看著詫異的陳嬪,冷冷地問道,“姑母,她是誰?!”
“什麼?”
“平哥兒!”
“我問,她是誰!”陳平對面前兩位長輩只是執著地問道,“從前的九公主呢?”見陳嬪不明白的樣子,他冷笑道,“姑媽,我願意尚主,外頭不好聽的名聲全都顧不得,是因為那個真正的九公主。這人是誰?若姑母想拿這麼個東西糊弄我,便別怪侄兒不能從命了。”說完,便斂目道,“不管這是個什麼東西,我只要從前的那個,姑母也可憐可憐侄兒,把她還給我!”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還能在宮裡藏個人?”陳嬪莫名其妙極了,連聲道,“這就是小九,從來都沒有變過,我是她的母親,怎麼可能不知……”她對上了陳平那雙冰冷怨恨的眼睛,竟說不下去了。
“您真的不知道侄兒在說些什麼?”陳平白淨的臉上有一些扭曲,不理睬陳氏在一旁叫他閉嘴,咬著牙問道,“性情不一樣,習性不一樣,連從前都記不得了!”頓了頓,他竟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來,低聲說道,“我聽母親說起,九公主如今會吟詩作對,會知道許多的功課,心裡就覺得不安生,因此總是想要進宮來瞧瞧,因從前您不肯叫我進來,我不敢確定,眼下,我只問姑母,一個痴兒,什麼都不明白,一夕聰明瞭,什麼就都會了,這不是很奇怪?”
見陳嬪啞口無言,他便低聲道,“別的都能改變,可是這些學問,非數年不能學得,難道是生而知之?!”
“我,我……”陳嬪已經渾身發抖,卻說不出話來。
“她有不對,姑母全都知道,畢竟,你是她最親近的人,與從前不一樣,哪裡會不明白呢?可是就因為這樣,為什麼,您就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少年的質問叫陳嬪的眼睛裡全是淚水,然而卻哽咽著說不住話來。
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可是,當九公主伶俐了起來,陳嬪知道這不是她的女兒的時候,心裡痛苦的想要去死,卻想著,是不是這樣,這個孩子不再叫人當做一個傻子,就能有更快活的人生,以後也能嫁一個好人家,過美滿的日子,就彷彿這個不知來歷的靈魂,為了她的心愛的那個傻女兒真正地活出一個沒有遺憾與痛苦的人生。哪怕心裡很害怕,哪怕每次見到她出現在自己面前,想到她的女兒都那樣痛苦,可是陳嬪卻還是忍著做一個好母親。
她給了這孩子一切能給的東西,只不過是想要叫她替她的孩子幸福一次。
“我知道啊,知道她不是我的小九!”陳嬪只捂著臉哭道,“可是,小九呢?我的小九呢?!”她不敢去問,只怕叫她知道,那個孩子已經徹底不在了。
如今,她只願她的小九,正隱在那雙九公主的眼睛後頭,也在看著自己的人生。
她還是個懦弱的人,怕那個痴兒再也找不著了,斷了她的全部的希望,因此自欺欺人地活下去,哪怕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不是她的孩子。
不用說什麼性情習慣,從九公主張開眼睛,陳嬪就已經知道了。
作為母親,怎麼可能認不住自己的孩子?
“若小九尋不回來,我寧願殺死她,也不能容忍別人佔著她的身子興風作浪。”陳平與二皇孫多年伴讀,從小到大的親近,早就聽說不少宮中九公主如何,此時見陳嬪承認,便淡淡地說道,“我這一生,不敬鬼神。侄兒也不管她是人是鬼,願與她共死,也不叫她頂著九公主的名義得意!”說完,就在陳嬪歇斯底里的大哭裡,跪下重重地給她磕了頭,抿著嘴徑直去了。
眼瞅著喜事兒竟叫陳嬪哭起來,陳氏也覺得有些手足無措,就跟著也告辭出去,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