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冰蝶愣怔之後突然醒過神來,酒意似乎消了一大半,她陡然站住,掙脫他手掌的力道強勁卻又虛晃。一陣沉默之後,沐昊然率先開口解釋:“本來想跟你道謝,可這幾天都忙的沒抽出空,剛才看你出來所以。。。”
她強自壓抑著酒意,可喉嚨卻猶如火燒顯得有些嘶啞,她輕咳一聲才說:“道謝的話說得太多就會失了誠意,主子跟屬下道謝也會顯得虛假!”
她知道他是為救命之恩道謝,他也知道已經有很多人代為道過謝了,只是他依舊想親口說一聲,聽到凌冰蝶的話他驀然有些難過,終於忍不住嘆息說:“可不可以公平些?”
凌冰蝶欲離開的身子驟然頓住,忍不住問:“什麼意思?”
沐昊然苦笑著說:“上次看到你受傷還沒有那麼大的感觸,對我而言,戎馬征戰倘若還能毫無損傷才會很奇怪,你雖是女子但既然選擇了跟隨父親顛沛沙場,就應該早就做好了受傷的準備,可是直到那天擊斃那個殺手,又回想這些日子看到的一切,我才明白死亡或許並不可怕,可是每天都生活在不可預期死亡的影子裡,身心所要承受怎樣的煎熬,我不過稍有體會都覺不可思議,你卻已經這樣過了十多年,凌叔忠於父親無可厚非,他和父親畢竟是生死之交又兄弟情深,但強行讓你介入就未免太過殘忍,也由不得你不恨沐家的存在”
他頓了頓,瞧著她的眼神充滿了憐惜、委屈、和期盼,聲音越發低沉:“可是我已經在盡力化解這場悲劇,我將你留在身邊,讓你只聽從我的命令,只是不想凌叔再派你去做那些事情,難道這一切不能讓你的恨意減輕一些麼?”
凌冰蝶愣怔著,她心底不知名的東西在翻騰著,她竟然感覺到自己有了心跳,他要她公平些,可世上本就沒有公平可言不是麼?她強硬的將酒意和這一切莫名的東西壓下,冷哼著說:“你想解救我?別天真了,知道我的槍口最先沾到的是誰的血嗎?”她停頓了片刻,笑容更加悽然:“是我自己的!”她如此平靜的說著,笑意越發的濃了:“那就表示。。。結束任務也會是我的血!”
她跟其他隱秘在沐軍後邊的人一樣,永遠無法重見天日,用血開始也會用血結束,這是殺手的宿命。
他素來知道沐雲天曾秘密訓練了這樣一批人用著必要之時行使刺殺和竊取機密任務。他從來也沒覺得有何不妥,他有著無比的野心,所以爭奪之間的非常手段被認作必要,所以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突然萌生這樣的懊悔。但事已至此,或許說什麼都太遲了,失去的歲月他無法幫她找回,將來的命運他也未必能夠掌控,任何的承諾終究只會變成虛妄。
看著她搖晃著前行的背影,他忙上前扶住說:“我送你回去!”
凌冰蝶無力的搖著頭,口音也變得有些恍惚:“不用,免得我還要護送你回來!”
她撥開他的手,晃晃悠悠的朝前走,用力的搖著頭,讓幻影能夠重疊,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將迷霧趨盡,似乎一切都清晰了些,她排除所有的幻影只聚焦在那條路面,可是路依舊劃出了□□,她無可避免的撞上了牆面,在跌倒地面之前沐昊然強行將她背了起來。
不知是撞暈了還是對既定的事實不再徒勞掙扎,她安靜的趴在他的背上,靜的讓他生出錯覺,自己揹著的物體根本就沒有生命,他輕輕慢慢的走著,用力去感覺她的存在,他總是覺得她的身上有著一種比男人更冷硬的東西,可是此時才發現,她的身體如此輕軟柔弱,她的心跳若有似無,就連醉得不省人事也在潛意識裡控制著心跳,他想著眼中不覺泛起一絲流光,她的身體與她的嘴唇一樣的溫涼,這種感覺壓制了他心裡一切的雜念,瞬間一切都變得那樣純粹,純粹的只想這樣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