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靖坊,鎮國將軍府。
一座不大的靈堂上,掛滿了白紗和帷帳。
一道長長的白紗,將內裡的棺棟,和外間拜祭之處隔開。
外間,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身著孝服,面色木然的坐在靈堂下的一個小杌子上,眼睛始終在白紗後的棺棟處。
人來人往,毫無反應。
挺直的背,也顯得有些佝僂起來。
原本就微微花白的頭髮,愈發顯白了。
看到這一幕,贏普的眼睛一酸,就落下兩行熱淚來。
走到男子腳下跪下,贏普哽咽道:“父親,給娘殮妝容的誥命都到齊了。”
這個中年男子,正是太上皇十三子,鎮國將軍,贏祥。
聽到贏普的話後,贏普身子微微一震,聲音極為沙啞的道:“去代為父和你娘,叩謝她們。”
“是。”
贏普應了聲後,猶豫了下,又道:“父親,寧侯和鎮國公府、武威侯府、奮武侯府數家府第的世子前來拜祭母親。給孃親梳頭的,就是寧侯的姐姐。您看……”
贏祥聞言,沉默了下,然後才緩緩轉過頭,一張相貌英挺的臉上,浮現著和賈環神色截然不同的枯槁和,平靜。
他的一雙眼睛,黑的可怕,沒有一絲波動,如一瀾死水。
目光掃過賈環眾人,在賈環的臉上頓了頓,眉頭微微一蹙,但沒有多停留。
待看遍諸人後,他又頓了頓,方站起身來,魁梧的身材給人以壓迫感。
而後,贏祥對著諸人,長長一揖,木然道:“多謝諸位,拜祭亡妻。”
賈環等人大驚,分忙避讓,客氣道:“都是晚輩應該的。”
不過,贏祥並沒有再多說什麼,謝過之後,又重新坐回了小杌子上,往身前的銅盆裡添了幾張紙,看它們燃起後,才再次凝神於白紗帳後的棺棟上。
賈環等人在外面雖然胡鬧,但在這個場合卻恭敬的緊,一個個面色肅穆。
因為年長一輩,所以眾人要行跪拜禮。
倒也沒什麼彆扭,眾人一起叩拜三次,起身。
按禮,這個時候,弔祭的人,還要去給家屬說幾句寬慰的話。
牛奔、溫博和秦風幾個相互看了看,就這麼走,肯定是不成的。
禮法大於天,這樣走,顯得太沒教養,他們丟不起這個人。
可上前說話……
贏祥那副模樣,生人勿近,他們和他從未照過面,普通客氣話,怕也難得到回應。
豈不尷尬?
猶豫了會兒,眾人最終還是看向了賈環。
這裡面,也就賈環和贏祥還有數面之緣。
賈環氣不過這群沒義氣,但這個時候也只能硬挺著上,他乾咳了聲,上前數步,道:“將軍,請節哀,多保重身體……”
然後就沒詞了。
牛奔溫博倒也罷了,可秦風在後面卻露出一副慘不忍睹的表情。
這糟心的文化水平……
好在,贏祥頓了頓,許是看在先榮國的面上,到底答了句:“多謝。”
賈環對於這種場面活真是不自在,輕呼一聲,就想告退。
然而,贏祥這會兒居然又開口了:“賈環,貪色的,我見過。但貪成你這般的,我還第一次見。
勸你一句,少年之戒在於色,你好自為之。”
說罷,也不理會面色滕然大紅的賈環,又神態平靜的往銅盆裡加了兩張紙後,再次陷入哀思……
後方,牛奔、溫博、秦風等人無不面面相覷,見賈環那副囧樣,一個個都是一副想爆笑,又必須要強忍著的模樣。
賈環此刻做出一副無比冤枉的表情,好似竇娥一般,還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