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西星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道:「多謝扶蘇皇子的美意,但您說得不錯,人各有所長,有些人適合交友,有些人卻不擅長,我想我便是屬於適合衝殺戰場的那種戰將,和人交友卻始終不成,接觸多了反而容易樹敵。」
聽著對方言語裡明顯的牴觸之意,扶蘇也不強求,只是溫和道:「你剛回來,可能還有諸多不習慣之處,你不妨再多呆一段時間再說,只是梧桐落這少年……」
他微微的猶豫了一下,道:「他幫過我一個大忙,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找他麻煩。」
厲西星再次微微躬身,道:「既然是您的意思,家父也不會不聽,在岷山劍會之前,我不會出現在這裡。但按照家父的意思,我也會參加岷山劍會,若是在岷山劍會正巧遇到,我便不會留手。」
扶蘇感謝的微微一笑,道:「若是正好遇到,都是我朝將來的棟樑之才,能手下留情自然也要手下留情。」
厲西星稱了聲是,便也不再多說,告退轉身離開。
孟七海皺著眉頭看著厲西星的背影,道:「看來的確反而變本加厲了。」
扶蘇卻是平和地說道:「但凡是傑出的人物,脾氣大多古怪。」
孟七海微嘲道:「因為越是古怪的人,越容易一條道走到黑麼?」
扶蘇想了想,道:「也可以這麼說,因為越古怪的人越不容易被旁人感染,越會始終堅持自己的想法。人各有所用,他的父親也是差不多的脾氣,雖然為大多數人不喜,但行軍打仗,卻真是沒有幾個人及得上。」
「的確,反正他們也不在乎別人喜不喜歡。」孟七海看了一眼扶蘇,道:「不說他的事情……你現在想到什麼辦法和那個酒鋪少年結交了麼?」
幫丁寧擋掉厲西星對於扶蘇而言是極其簡單,但如何掩飾身份親近丁寧,扶蘇卻是有些一籌莫展。
他在皇宮之中之所以寂寞,便是因為沒有朋友。
在他的世界裡,朋友是個很陌生的東西,他沒有絲毫的經驗。
「他家既然是賣酒,那我們去多喝兩次酒,應該自然能熟而為友吧?呆會我一個人進去,你見過他,他應該對你會有印象。」
憋了一陣,扶蘇終於想出一個自認為可行的方法。
……
「你和他的確沒有多少相似的地方。」
酒鋪裡,感知著那兩名少年的靠近,長孫淺雪看著回到酒鋪的丁寧,清冷地說道:「即便他有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能力,但他絕對不會利用朋友。」
「所以他死在了朋友的手裡。」丁寧默然道:「所以做人有時候不能太迂腐。」
長孫淺雪莫名的忍不住要發怒,因為她覺得這並非是那個人的過錯。
「若不是太迂腐,若不是一味的言出必踐,若不是一味的信任……如果他早些有所改變,或許就能早些看清人,他就不會犯那麼多錯,他就肯定早就會選擇和你在一起。所以不是我怪他……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太怪他。」
然而丁寧接下來說的這一句話,卻是讓她沉默了下來。
「怪與不怪有什麼用?」
長孫淺雪隔了十數息的時間,清冷的說了一句。
此時,腳步聲響起,扶蘇的身影已然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
丁寧像看著尋常的酒客一樣,看了扶蘇一眼,卻是用唯有他和長孫淺雪聽得到的聲音,輕聲問道:「你看像麼?」
長孫淺雪也只是看了扶蘇一眼,聲音微冷道:「只看得出那賤人的眉眼。」
丁寧深吸了一口氣,緩慢而低聲道:「那人的面目,你應該記得很清楚……若是扶蘇來得多了,你應該能慢慢讓他變得越來越像那人?」
長孫淺雪轉過了身,道:「有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