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起,就像是喜慶的場面裡又點了一根爆竹,頓時響起了一陣歡呼和叫好聲。
丁寧微笑拱手謝禮了一圈,又耐心的和這些街坊鄰居交談了一陣,這才在這些街坊鄰居的半抱半扶下進了內園。
王太虛安排的數名婢女已經在裡面候著,將丁寧送入墨園內裡先前周家老祖所居的小院。
小院裡,一名看上去始終有些虛的中年男子已經在等待著他的到來。
「以前都是你虛,現在卻換了我虛。」
丁寧在看到這人的時候,忍不住搖了搖頭,輕嘆了一聲。
這名中年男子自然就是王太虛,他看著丁寧蒼白的面容,笑了起來。
「接下來我該怎麼做?」
接著,他收斂了笑容,很直接的輕聲問丁寧。
他現在已經是長陵最有權勢的江湖人物,但始終這種權勢來自於丁寧和軍方那些權貴的交易和恩賜。在丁寧沒有奪得岷山劍會首名之前,他和軍方那些權貴的關係還能繼續維持下去,然而現在,一切都有可能改變。
他不擔心自己的生死,但擔心很多跟著他在長陵混生活的人的安危。
「不會比以前差,只會更好。」
丁寧在他身前的一張竹躺椅上躺了下來,然後看著這名滿心憂慮的長陵江湖梟雄,認真道:「鄭袖親筆給我師兄寫了一封信,讓他離開我的身邊。她是最懂得權衡和交易的人,所以接下來她一定會丟擲很多對我而言是補償的條件。」
「以前我和你都是無根的浮萍,但是現在不同,我們的靠山是岷山劍宗。」
丁寧頓了頓之後,看著王太虛接著說道:「岷山劍宗我奪得首名這件事她既然已經阻止不成,接下來她所要做的事情便是收買。利用一個有用的人,永遠比毀滅一個人對她而言有用。」
王太虛的眉頭微蹙,他仔細的思索著這些話語,道:「那隻需要等著?」
「等著她的安排,還有岷山劍宗的安排,從嚴格意義上而言,我和你現在都屬於岷山劍宗的人。」丁寧平靜地說道:「但你必須先幫我查出來,我師兄去了哪裡。」
王太虛點了點頭。
「你的信裡是說,白山水雖然逃脫,但是她的一名同伴,卻是有可能入了大浮水牢?」丁寧問道。
王太虛不能理解丁寧為什麼會刻意提及這件事,但他還是點了點頭,道:「正是。」
「監天司的人,這些天時而有去梧桐落,為什麼?」
丁寧接著問道。
王太虛沒有回答。
他聽得出這是丁寧的自語,而且這也不是他的問題,而是丁寧的問題。
第十八章 雨下客至
王太虛離開了這個小院。
丁寧躺在臥房內柔軟的榻上,體內那種衰老的感覺和傷勢癒合時消耗的元氣帶來的疲憊感帶來的應該是昏昏欲睡,然而在這靜謐無聲的房間裡,他卻是沒有絲毫睏倦之意,情緒變得越來越焦躁。
這的確是他的問題。
他很清楚這種情緒源自於他的復仇已經真正的開始,如一支箭矢射出再也沒有收回的餘地,這種情緒還來自於現在是他在等長孫淺雪。
在長陵巷陌中安靜的修行,等待覆仇時機到來的這麼多年裡,長孫淺雪習慣了只顧修行,習慣讓他思考其餘的事情,而他也早已習慣了長孫淺雪在梧桐落的酒鋪裡等他。她的冷也似乎是這些年他能夠冷靜和安靜等候的來源。
有了習慣,便有弱點。
心情焦躁,不復平靜,便更加容易想起更多的事情,想著那些已經死去很久的人,想著剛剛死去不久的薛忘虛,在這清冷的房間裡,丁寧越來越覺得孤獨,然而胸腹間的悲傷和怒意,卻是如野火不斷的洶湧燃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