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嘴角噙著一抹冷漠的笑容,對於李川這種膚淺無知的小人物,他根本就是懶得理會。
孔晟看到了趙王李系。李系神色複雜靜靜站在宗室群中,幾乎不敢正視孔晟清澈的眼神。孔晟笑了笑,對於李系,他沒有太大的感覺,原本認為此人可交,後來發現李系當日與他攀交帶有極強的目的性,後來發現孔晟不可能助力他登臨皇位,就主動放棄了與孔晟往來,生怕因此會觸怒東宮太子李豫。
李系如此,孔晟不置可否。這屬於一種正常的世態炎涼,還能說什麼呢?
孔晟甚至發現了一臉老態的玉真公主。這位前朝公主,竟然也出現在這一次的朝會上,看得出來,為了給孔晟明正典刑以正視聽,李豫是窮盡了一切手段,把能喊來的人都給喊來了。
張巡站在顏真卿身後,他稍稍遲疑了一下,還是主動向孔晟拱手問安打招呼:“鄭王!”
孔晟倒是一愣,張巡是殿中這些長安權貴中迄今第一個主動向他打招呼的高官,足見其人之剛烈個性,並不因為時局的變化而更改多少。孔晟笑了笑,拱手還禮:“張相!”
顏真卿旋即向孔晟微微點頭,李泌和杜鴻漸則並肩站在那裡,向孔晟投過焦躁不安的一瞥。孔晟就這麼昂首挺胸地走了過去,大刺刺地站在了文臣武將隊伍的最前面。
按照品階,他是鄭王,持雙旌雙節、總領河南江南山南三道軍政要務,開府儀同三司、半幅鑾駕,在當朝之中,僅次於皇帝和皇太子兩人了。
李川站在宗室子弟群中,忍不住輕輕嗤笑兩聲:“看他囂張德行!且看他還能狂妄到幾時?!”
虢王李巨乾咳兩聲,暗暗扯了扯李川的胳膊,示意他不要主動妄言,免得生出是非來,給虢王一系惹上無謂的禍端。
“監國太子殿下駕到!”
小太監尖細的嗓音在大殿之中久久迴盪著,眾人心頭凜然,知道李豫即將登場,重頭戲即將上演。
李豫衣冠楚楚徐徐從後殿轉出,眾人包括李泌杜鴻漸顏真卿張巡裴原禮這些人在內,所有人都躬身拜了下去口稱拜見監國太子,李豫擺擺手,凜然道:“諸位大人平身免禮!”
但今日李豫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登上丹墀坐在皇帝寶座旁邊的一個小座位上,而是靜靜等候在了丹墀之上。
不多時,太監總管朱輝光那久違的熟悉的奸細的嗓音響徹全場:“陛下駕到!”
大殿之中,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忍不住的嘈雜聲,皇帝病體纏身早已不理朝政,這大半年來沒有一個臣下能見的皇帝的面,可今日這一場朝會,皇帝卻要親自登場了,難道……難道李豫執掌朝政的日子結束了?
李泌和杜鴻漸相視狂喜,但旋即見李豫面色冷漠無動於衷的神態,又瞥見旁邊裴原禮輕輕冷笑的樣子,兩人不由又一顆心沉了下去涼了半截。
李亨在兩個小太監的攙扶下,慢慢騰騰走出後殿,出現在眾人眼前。李豫假惺惺地下了丹墀,攙扶著皇帝上了丹墀坐定,這才在李亨旁邊坐下。
“吾皇萬歲萬萬歲!”眾人拜了下去,山呼萬歲不止。
皇帝靜靜坐在那裡,臉色明顯有些憔悴和蒼白。他複雜的眸光一直投射在孔晟的身上,眨都不眨一眼。而孔晟則面色平靜,靜靜回望著皇帝,從他的目光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來,既沒有皇帝想象中的憤怒,也沒有眾人意料中的恐懼和不安。
就是平靜。平靜到一個令人感覺不可思議的程度。
在死亡面前,難道真的有人會做到心若止水古井無波嗎?
李豫待眾人朝拜完畢,緩緩起身大聲道:“諸位朝臣,今日大朝會,父皇不顧身體有恙,親自到殿主持,爾等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開始發難了!
皇帝嘴角一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