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竟然一切正常,沒有異樣,這讓孔晟又感覺詫異。高力士不適那種無聊之人,他斷然不可能派人送信耍弄自己,這其中定然有問題——一念及此,孔晟揮揮手:“穆大哥!”
穆長風身形閃出,向孔晟點點頭,然後身形掠過半空,如同星丸彈射,轉眼間就消失在層疊深宮之中。他與孔晟相交日久,心意相通,知道孔晟要自己去探視情況,也就徑自去了。
孔晟沒有下馬,靜靜端坐在馬上,神色微微陰沉。
他越想越覺得不太對勁,老皇帝突兀進宮有些奇怪,在宣政殿身體不適就更詭異了——而皇帝倉促前去探視,至今沒有返回寢宮,這更加顯得非同一般。
但孔晟卻不能盲目帶甲進宮。
儘管他擁有進出宮禁的權力,但現在是宮門封鎖的時節,沒有皇帝詔命,他輕易帶兵進去,那就是大逆不道的死罪,形同謀反啊。
朱輝光帶著幾名太監急匆匆出了宮門一側的小門來見孔晟。到了這個份上,就連朱輝光都感覺有些不對了,皇帝去了那麼久,沒有回返,他派去宣政殿查問的太監也一去沒有蹤影,他只得親自去了一趟宣政院,卻被張躍和高力士給驅逐在宮苑之外。
“大將軍,情況不對……”朱輝光眼眸中閃爍著精明的光澤,他向孔晟拱手為禮。
孔晟點點頭:“朱大總管,孔某也覺得不對勁,但是……孔某雖然值司宮禁,卻不能帶甲進宮,沒有陛下詔命,非值司禁軍不得進內宮半步,這是大唐律法規制,孔某不敢逾越。”
朱輝光深吸了一口氣,壓低聲音道:“大將軍,事出緊急,是否可以從權?為了陛下安危計,一切當可從權。”
孔晟淡淡一笑搖了搖頭:“陛下在內宮之中與太上皇團聚,共享天倫之樂,能有什麼危險?不要說沒有確鑿的證據,即便是有些跡象,孔某也不能擅專,帶甲進宮可是視同謀反的死罪。”
孔晟心道就算是可以從權,也不是你一個太監總管說了算的。
朱輝光怔了怔,輕嘆一聲,面露焦灼之色。
作為宮內有頭有臉的大太監,他擁有著超乎常人的敏感性,種種的跡象來看,皇帝或者太上皇一定是出了什麼意外,只是作為他來說,不敢輕舉妄動,也沒有辦法輕舉妄動。
畢竟,沒有什麼證據表明,宣政殿宮苑內出了什麼問題。一切平靜如常,皇帝正在宣政殿內與太上皇父子團聚,誰敢去打擾?
他比誰都清楚,一旦皇帝出了簍子,他這個剛上任的內侍省總管大太監,就會死無葬身之地。至少,會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而且,他從午後開始,就沒有見到魚朝恩等人的蹤跡。而在宣政殿宮苑之外,值司把持門禁的正是魚朝恩的心腹張躍,這讓朱輝光更加心內忐忑不安。
他主動秘密出宮來見孔晟,就是懷著某種深層次的擔憂,企圖說動孔晟帶兵進宮冒險試一試宣政殿內的動靜。
但孔晟做事滴水不漏,根本讓他無法說動。
孔晟率數千禁軍和神龍衛面色肅穆列隊在承天門外。宮門依舊按律封禁,沒有皇帝詔命,宮門是不能輕啟的。而就算是宮門洞開,軍卒也不能擅自入內。這是律法規制。
所有的禁軍士卒心內都有些緊張,不知孔晟帶甲候在宮門之外,到底要做什麼。
孔晟在馬上不斷抬頭望著沉沉的夜幕,穆長風沒有回返,他去宣政殿內探查,往返需要時間。
但孔晟還沒有等到穆長風的回返,卻是見到了三三兩兩來到宮門前準備進宮的文武大臣,不多時,越來越多的大臣聚集在宮門之外,說是皇帝突然下詔命他們夤夜進宮商議國家大事。
孔晟眉頭緊蹙,心內更加焦慮。他揮揮手,示意軍卒將要進宮的這群大臣給攔住不許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