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瀾,匡扶社稷江山於危難之中……”
“楚王殿下文韜武略名冠群倫,率軍平定國難,迎陛下還朝長安,建立萬世不朽之功業……”
“那安氏胡兒叛臣賊子,在楚王殿下面前,就是土雞瓦狗般不堪一擊,他日楚王殿下必統率大軍踏平河北河東,還大唐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宴會居然異化成了對楚王李俶個人的吹捧會,這讓孔晟眉頭暗皺,而趙王李系和寧國紀國兩人也都有些不高興,只是無可奈何。人在時裡,莫在泥裡,得勢的上位者從來就不缺追捧,這是顛撲不破的鐵律。
上述是沒有任何技術含量的吹捧。對於這些吹捧,李俶頂多是面帶微笑,略微拱手還禮作為回報,其實對於這些亂七八糟的吹捧者的名姓出身,他統統都沒有往心裡記。當然,也根本無法一一記得住。
他當然不會因此而昏了頭。況且,這種話吹捧他平時也早已安之若素了,只是沒有如今這麼集中和密集罷了。
與之相比,禮部尚書李揆等人的吹捧就顯得頗有水準。既達到了吹捧獻媚的目的,也保持住了自己作為朝廷重臣的體面和矜持。
禮部侍郎馬平起身向楚王李俶躬身施禮搖頭晃腦道:“楚王殿下率軍光復長安,大軍威懾統御河南,叛軍潰不成軍、聞風喪膽,馬某聽聞賊酋安慶緒已經逃至河北,全軍滅亡指日可待,必在這兩月之間!”
現在是初冬時節,在馬平看來,頂多在來年春天之前,整個安祿山叛軍的整體覆滅就實現了。這其實不僅僅是馬平的看法,大多數朝臣包括長安普通百姓都保持著超級樂觀的態度。
畢竟,現在的形勢是朝廷大軍長驅直入,燕軍一敗塗地,失陷的地盤已經被李唐朝廷收復了大半,最終的勝利翹首在望了。
李俶微微一笑:“馬侍郎所言甚是,在本王的一體排程統率之下,郭汾陽與李光弼兩路大軍進逼河北河東,本王有信心,在來年上元節之前,朝廷就能結束平叛,從而定鼎天下!”
孔晟在一旁暗暗冷笑,不過卻沒有理會這茬。沒有人比孔晟更清楚了,這場由安祿山挑起的叛亂,要想真正徹底平息,起碼還需要一兩年的時間。安祿山死了還有安慶緒,安慶緒死了還有史思明,史思明死了,還有史思明的部將和兒子以及眾多餘黨。
因此,對於李唐朝廷來說,現在的心腹大患不是安慶緒,而是遠在范陽的史思明。史思明歸順後又再次叛逆,給大唐天下造成的兵亂和動盪,其實超越了安祿山。
但孔晟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平叛的事兒已經與他無關。這些朝臣權貴再怎麼興奮和樂觀,就讓他們歡天喜地去,自己何必去管這種閒事?
而且,就算是他仗義執言點出史思明這個大禍患,也未必能引起皇帝和當朝權貴們的重視,他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紀國公主心直口快,她在旁邊聽著眾人對楚王李俶極盡諂媚恭維,心裡早就很不舒服,如今又聽馬平將整個朝廷平叛的功績悉數歸於李俶一人,就忍不住低低衝趙王李系和寧國公主道:“真是不要麵皮,趕走安慶緒的人分明是長安候,卻被人搶了功去,還說什麼叛軍聞風喪膽,官軍所戰披靡,真是可笑!”
寧國公主心頭一緊,迅速地掃了李俶一眼,趕緊扯了扯紀國公主的小手,向她投過凝重的一眼,暗示她不要再亂說話,免得引起楚王李俶的反彈。
李俶不僅是她們的長兄,還是當前最有權勢的天下兵馬大元帥,連郭子儀和李光弼都受他的節制,滿朝文武大臣起碼有三分之二站在他的背後,若是得罪了楚王,她們這種不受寵的公主哪裡還能有好日子過?
紀國撇了撇嘴,不以為然。
李繫心裡暗歎一聲,也向紀國投過稍安勿躁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