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顧蕎倒是不太驚訝,只暗道自己果然沒有猜錯,吹曲的人確實很溫柔。
“嫂嫂過獎了。”楚仲雲將手中鵝蛋般大小的陶壎掛在腰間。
顧蕎往他腰間多看了一眼,不禁問道:“怎麼上回沒見你掛著這個?”
顧蕎口中的上回自然是那次在竹林小築,楚仲雲低下頭看著那掛著的陶壎,眉目間的神情更是柔和,只聽他說道:“今日才找著,本以為丟了的……”
“哦。”顧蕎應了一聲。
也不知是不是彼此間身份的改變,亦或是別的原因,原本肆無忌憚相談甚歡的兩人,此刻卻皆是沉沒不語,氣氛甚是尷尬。
正當顧蕎想著找藉口離開時,卻聽楚仲雲低聲說了一句:“我那時並不知道你是我哥哥未過門的妻子。”
顧蕎垂下眸子,微微抿唇,回應他道:“嗯,我知道。”
楚仲雲側目看向她,望著那削尖的下巴,發現她似乎比在花葉寺遇到的時候瘦了一些。
想起這兩天府裡關於顧蕎的流言,他眼中不知不覺便露出了憐惜,她在這府中怕是過得極不順心吧。
“大哥其實很好,等相處的時日多了,你便會明白的。他只是有時候不太會表達自己……”楚仲雲想要安慰她,可開口才發覺自己胸口有些酸悶。
“至於母親的話……”楚仲雲頓了頓,放低了聲音才道:“順著她一些,躲著她一點,也可相安無事。若實在不行,那就想法子跟著大哥離開。”
顧蕎靜靜地看著楚仲雲,心中甚是感激,同時也難免有些感慨,同一個爹爹生的娃娃,怎麼差距會這麼大呢?
“多謝叔叔提點。”顧蕎微微一福。
“嫂嫂不必這麼客氣,都是一家人。”
顧蕎本還想跟他再聊一會兒,可是玉竹卻忽然上前在她耳邊小聲提了一句:“夫人,方才奴婢好像看到芙蓉鬼鬼祟祟的也不知要做什麼。”
玉竹的聲音雖小,可楚仲雲也聽了個明明白白,也不知這玉竹究竟是有意還是無心。
顧蕎微微側目,果然看到了一抹躲閃不及的翠色裙襬,她一回眸,恰好看到楚仲雲也望著相同的方向,她對著楚仲雲略帶歉意道:“叔叔莫怪,小丫頭沒什麼規矩。”
“無妨,嫂嫂也不必過多擔憂。”正所謂清者自清,他並不怕別人說三道四。
顧蕎會意地點點頭,同楚仲雲別過,便轉身往晴雪院走去。
楚仲雲望著顧蕎漸漸遠去的身影,下意識摸上了掛著的陶壎,手指在上頭摩挲了一會兒,便又摘下擱在唇邊吹了起來,曲調從陶壎中飄逸而出,依然還是剛才那隻曲子。
聽見器樂聲,顧蕎腳下一緩,玉竹自然是主意到了她的變化,正想開口勸她,卻見她並未轉身,也未回首,只在稍稍停頓之後便恢復了尋常模樣。玉竹暗暗鬆了口氣,不過卻對這二老爺多留了幾分心。
要知道,她家姑娘最中意的,便是如楚二爺、高公子這般溫文爾雅、滿腹經綸的男子。
主僕二人走入院中,遠遠的,就看到了負手立於梨花樹下的楚君墨。
他就那樣隨意地站在那兒,時不時有花瓣藉著微風從枝頭上輕緩飄落而下,一不小心,便落在了他的發上、衣衫上。
顧蕎收了心神走上前,在他身後笑吟吟喚了一聲:“夫君。”
聞聲,楚君墨轉過身來,目光從顧蕎臉上掠過,落在了她裡頭所穿的那件湖色江綢抹胸長裙上,雖說外頭罩了件氅衣,可他還是有些不悅。
這小女子居然將他昨夜的話當成了耳旁風,竟然還敢穿成這樣在外頭到處走動!
他走上前,脫下自己身上的大氅給顧蕎披上,道:“外頭風大,阿蕎理應多穿一些才是,這若是不小心染了風寒,可怎生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