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廂,蘇雲燃起篝火,脫光衣裳,用雪清洗身子,洗去身上的血跡,又處理一下背上的傷口,這才穿上衣裳。
“衣裳又沾血了。”
少年皺眉,在火光下打量衣服上的血跡:“又要買新衣裳了。穿著帶血的衣裳進城,會被城裡人當成怪物吧?”
他一直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很正常的少年,不像是出身自天市垣無人區的少年。
蘇雲穿戴整齊,去把猿妖屍體清理出廟宇的大殿,這才回到篝火邊,心道:“夜裡無法尋找花二哥他們,唯有等到天亮之後。”
他著實睏乏了,在篝火邊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過了不知多久,蘇雲醒來,只見篝火已經快要熄滅,他正欲添些柴火,外面卻傳來對話聲:“……身為天道院計程車子,當次危難之時,你竟然要走,要去留洋!西人的學問有什麼好?西人打過來,割我元朔領土,擄我子民,要朝廷賠款,你還要去西洋!你是天道院計程車子啊——”
另一個聲音響起:“兄長,難道你看不出來嗎?舊聖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大洋彼岸,我們認為的那些蠻夷,國力已經在我們元朔之上了!我必須要去留洋,學他們的本事!”
蘇雲微微一怔:“這個聲音……”
“留洋學他們,學西人的學問?你是學儒的,你要背叛儒學背叛祖宗嗎?”
“我西學中用,本質上還是儒。學哥,隨我一起去留洋,中學為體,西學為用,救這個國家,挽大廈將傾!”
“只有留下來才是救這個國家,只有保住舊聖絕學,才能救亡圖存,留住元朔的精氣神,才是救這個國家!不然,民族的脊樑都沒了!裘水鏡!你給我站住!”
蘇雲起身,看向窗外,月光下的廟宇院落裡站著兩個英姿勃發的少年,那是月亮的光點聚集形成的身體。
其中一人應該是年輕時的裘水鏡,另一人濃眉大眼,比裘水鏡顯得高大強壯。
兩人都是器宇軒昂。
蘇雲微微一怔:“性靈的執念?”
這景象,聲音,以及院子裡那兩個英姿勃發的少年,都應該是這座廟宇供奉的性靈的執念。
在今晚的月色中,這個性靈的執念爆發,化作了少年時的他。
而與他對話的另一個人,便是少年時代的裘水鏡。
“水鏡先生年少時是天道院計程車子?”
蘇雲看著院落中的那兩個少年,他們還在為是否要留洋求學而爭執,心道:“這個廟宇的主人也是天道院的。水鏡先生要去留洋學其他國家的的知識,而廟宇主人卻覺得應該保住舊聖絕學。他們是因此而鬧出矛盾了嗎?”
性靈的執念,在慢慢瓦解。
“學哥,我將去大洋彼岸求學,等幾十年,再來看你我孰對孰錯吧。”水鏡先生的聲音傳來。
性靈的執念散去,院子裡兩個少年的身影隨著月光的點點光斑而消失。
蘇雲推開房門,來到院子裡,怔怔出神:“這場讓廟宇主人死後還記掛至今的對話,真的這麼重要嗎?”
他儘管熟讀舊聖經典,但這一刻卻分不出水鏡先生和廟宇主人孰對孰錯。
“廟宇主人應該也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吧?他與水鏡先生一樣,都是想救這個國家。”
蘇雲活動一下身子,搬來些雪,清洗大殿的地面,洗去血跡。
他昨晚在這裡與袁家嶺的一眾猿妖血戰,弄髒了地面,自覺留下汙跡是對廟宇主人的不敬。
蘇雲做完這一切,身上出汗,便坐在廟門外歇息。
“小瞎子,你認識廟裡的鬼神?”一個聲音傳來。
蘇雲循聲看去,只見廟旁邊便是一戶大宅邸,宅邸前還有一對石獅子,一個精瘦的老人坐在石階上,笑眯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