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對歷史研究得再為透徹,也只如同虛妄的幻影,始終繚繞著化不開的迷霧,無法抵達的真實。”
“那片迷霧中的內容完全未知的……”
“在那人出生之前,他不存在,是完全未知恐怖的黑暗,與死了無異。”
“在那人死後,也是這樣,他消失了,像他沒有來過一樣。”
“這濛濛的混沌,這迷霧,就是死亡。”
“和每一次都不一樣,柯林探員,只要活著的東西,我一定就能感知到他的心緒,有時也會因他們超絕不起漣漪的心智,只能感受到平靜。”
“但你不同,你連平靜的氣味兒都沒有了,只是一團死亡的迷霧。”
“就彷彿身處所有存在的時空之外,不屬於這裡,也不屬於任何一個地方。”
因為這樣的事太過掃興,蘭迪用黑布把房間內其它幾具死屍的頭都蓋了起來,頓時間,他對所有諸如此類的消遣活動都不再感興趣了,只是有些頹喪的坐在椅子上。
他曾幾何時也看到過那片迷霧,到底是什麼時候呢,他追憶著。
柯林無言,的確是那樣,到了萬物歸環的銜接點,數與存在之外,這裡的蘭迪,也只是某種混沌投影。
蘭迪說的確很有道理,假如一個人是2000年生的,那麼死亡的感受,就是他在1999年前的,甚至更早的時候,那時候他的感覺,就是死掉後的感覺。
一陣無言。
足足過了約莫十分鐘。
在椅子上沉思了良久的蘭迪突然說道。
“我想到了……”
蘭迪手指顫抖,緩緩戴上了他那標誌性血紅色的圓框墨鏡。
柯林為之咋舌,說老實話,到最後依然是被這個怪胎徹底殺死,實在是有夠無聊的。
就彷彿兩年內的一切經歷,都只是徒勞的。
“這就是我的方式。”
“讓人最痛苦的抵達死亡,痛感,只是感官的調味,精髓來源於……對存在的撕裂。”
“使人……迴歸那片迷霧。”
“那片令人著魔的迷霧。”
“逐漸,我意識到我是一個凡人,無法創造神蹟。”
“只能平庸的度過餘生,找一些消遣來打發時間。”
“感謝你,柯林。”
“你給了我創造神蹟的機會。”
“我終於找到了。”
“比死亡,比苦痛,比這些凡物,更加偉大的東西,我終於找到了……超越此世,最卓越的方式。”
“我曾在阿拉斯加的瘋人院,感受到過那片迷霧,那些眼童擴張頭髮脫落的乾枯怪人。”
“在那牢獄中,我始終沒得出結果,那些怪人無疑是最糟糕的素材,根本讓人提不起興趣,就像現在的你一樣。”
“你無法殺掉一個已經死掉的人。”
“就像……無法殺掉永恆。”
“殺掉這……存在之外無限的過去與無限的未來。”
“現在,我終於找到了這樣一種方式。”
“柯林探員。”
“現在,我要施加……”
“神蹟。”
蘭迪用右手緊捏著劇烈痙攣著的左手,試圖讓它平靜下來,血紅色的圓框墨鏡泛著煉獄般的紅光。
“我真的謝謝你。”
柯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