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吧,否則不會這麼晚了還留下他問這種問題。他覺得沒有立場回答這種問題,可是陸啟琛若是花大價錢去打聽她的事情,未必有他回答地那麼中肯。
他一直欠她,對不起她。
“她獨自上學嗎?有否司機接送?”
“她有一個姐姐,在瑞羅很出名,她們由一名司機接送上學。”
“為什麼出名?”
“因為長得美的緣故。”
“啊,我早該想到,”陸啟琛似恍然大悟,“姐妹花,妹妹那樣子,姐姐可見也是一名大美人。”
王浩奇點頭。
謝婉如一進校立刻引起轟動,這一點,謝沅芷也是一樣。
“那她為什麼轉走?”陸啟琛興致勃勃。
終於問到這裡了,王浩奇內心有些顫抖。
他沒有忘記那一天,或者說,他永遠都沒有忘記。
謝沅芷被推進地基泥坑中之後,那一群人散去,他悄悄地折返,看到謝沅芷在泥水中掙扎。
那一年她不過8歲吧,那地基建地那麼深,即使一個成年男人,也未必能爬得上去。
可是她從泥水中站起身來,一點一點,往上摸索著。
他忍不住跑了過來,趴在地上,把手儘量往她那裡伸過去。
可是他也悲哀的發現,他的手太短,即使使出渾身解數,他也沒辦法救她上來。
她看到他伸向她的手。
“沒用的,你回去吧。”她是這麼說的。
他還是執著的把手伸向她。
“被他們看到,你不會好過的。”她看他一眼。
他看到自己慢慢地縮回了手。
他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她的眼神,他總覺得她的眼睛裡充滿了寒意。
他想起去找她的姐姐,再者,找老師,找大人,大人總有辦法的吧。
等他帶著她姐姐和她家司機來的時候,她已經爬上來了。
沒有人知道那天她是怎麼爬上來的,他只知道她全身都溼透了,她全身都是泥,還有,她的十根手指頭,鮮血淋漓。
她的姐姐哭著上去抱住她,她反倒安慰起姐姐,她記得她當時笑著說:“怎麼好端端哭起來了?我不小心跌進去了,又怕醜所以不敢叫別人來幫我,只好自己爬上來。”
他至今清楚地記得她說的話,因為他不知道一個年僅八歲的孩子為什麼可以說出那樣的話,那麼委屈,那麼痛,她輕描淡寫地就一筆帶過,她怎麼還可以笑得出來?
她家那位高大的司機又急又痛,快步走過去把她抱走了。
隔一週她就沒來上課了,再過一週,他就聽老師說她和姐姐一起轉學了。
在那之後,他再沒見過她。
直至今日。
“你在想什麼?”陸啟琛見他出神,便問道。
他搖搖頭,開始說話。
“她之所以會轉走,是因為大家都排擠她,嫌棄她從內地來,嫌棄她的粵語和英語說得糟,大家叫她‘北姑’,真的,先生,我不知道那時候她每天是怎麼過的,連我,我也成了他們的幫兇,因為我的沉默和懦弱。”他發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陸啟琛沉默了,他沒有想到她的背後會有這樣的故事。
就好像他以為每朵美麗的花都長在溫室,有人精心呵護,在和風細雨中慢慢開出美麗的花來,他忽略了也有的花是在狂風暴雨中掙扎著長大,最終盛開出絢爛的芬芳的花朵。
謝沅芷就是後者,所以她的美才顯得更加珍貴。
陸啟琛沒有忽視她看夜景時臉上那抹稍縱即逝的笑意,他並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只當是夜景太過美麗,所以她笑了。
現在想想,她的笑似乎帶著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