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陛下震怒治我妄議朝政,也顧不得了。”
眾人都低頭喝酒,心想你都知道陛下想立誰做太子了,上個表章不是正投陛下所好,哪來的震怒?既迎合了老主子,又討好了新主子,只怕是首立有功,再上層樓吧?
眾人眼珠子在酒盞裡骨碌碌轉,心裡已經開始在打請立太子奏章的腹稿。
誰要是第一個上請立楚王為太子的表章,誰就可保未來幾十年富貴榮華,
滿堂有一瞬間的沉寂,隨即又故作熱鬧起來,漸漸的有人開始告辭,這些人開了頭,便越來越有人坐不住,以各種理由辭去。
鳳知微高踞上座,含笑看著那些人揣著興奮的神色離去,可以想象得到,他們今日出了這門,就會立即策馬狂奔,奔向自己以為的榮寵終生。
這是她以魏知的影響力,做的最後一件事。
明日請立楚王為太子奏章將高高堆滿陛下案頭,換得疑心病第一的老皇全部的警惕和不安。
明日將有很多人被貶斥,很多人被查辦,很多人被牽連,明日皇帝會驚覺到楚王陣營力量的強大,驚覺到楚王對大位急不可耐的野心,驚覺到皇權之前有人的步步緊逼,他會終於下定決心,全力出手,打擊那個假想敵。
而她,將首當其衝,因為替楚王殿下鼓吹吶喊請立太子,貶出京師。
她要去向那海闊天空草黃處,將仇人鮮血遍灑。
等到再回來,已是天翻地覆另一個她。
鳳知微淡淡的笑著,笑意遠離眼眸,清冽的酒液晃動,倒映她一身縞素,身後的天空,被橫斜的梅枝割裂。
去吧。
看今日黃金臺上一席酒。
覆一懷雄心於明朝。
卷四 朝天子 第二十章 復仇之血
長熙十八年末,祥和的新年前夕,在各官衙即將封印休假之時,一場紛紛揚揚的“請立太子”風波,迅速席捲了整個朝廷。
一夕之間,御書房案頭堆滿了來自各部堂各司院大小官員的奏章,長短不一,語氣不一,內容卻都驚人一致——請立楚王為太子。
大員的奏章多少還有點顧忌,只說儲君國家重器不可久懸,請陛下早日聖心默運擇定為要,大多數官員的奏章則直接坦率,對楚王充滿褒獎推崇之詞,就差沒說沒殿下國家就得滅了。
最早上奏章的是一位斡林學士,此人素善鑽營,號稱牆頭學士,得了魏大學士一言提示,回府徹夜疾書,生花妙筆,滿腹文章,都用來雕飾了未來天子的才德功勳,只求陛下眼前一亮,楚王心中感激。
朝堂之上這位學士一本奏上,天盛帝眼睛亮沒亮,隔得遠看不清,半晌。皇帝只沉沉說了一句:“眾愛卿有本,下朝後投皓昀軒,內閣稍後統計報朕。”
當時楚王免冠跪前,連連遜謝,當時老皇臉孔掩在陰影裡,對這兒子溫和撫慰。
好一副皇家敦睦父慈子孝景象,眾臣看在眼底,更覺得自己做得很對很對。
一句有本奏來,奏章便成雪片,胡大學士數得手軟,連連苦笑。
事後皓昀軒統計,計有奏章一百七十八份,涉及各司院部堂,三品到六品都有,份量雖不太足,勝在人數夠多,看起來令人頗驚心。
更糟糕的是,一些外圍的楚王陣營官員,平日裡得不到核心訊息的那些人,也捲進了這場請立太子風潮,寧弈因此便更加說不清。
老胡一邊數一邊哀怨一邊哀怨一邊慶幸——多虧殿下訊息靈通,那晚魏大學士設宴,事先沒有風聲,請客速度很快,楚王陣營的大員都沒得到邀請,但殿下不知怎麼的就知道了,宴散後直接命人拜訪了當日所有參加魏府宴的三品以上大員。
當時時機緊急,光是打聽名單派出人手便費了時辰,已經無法將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