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與那日相隔不多,莫谷此夜睡下,半夜卻聽有人敲門。
莫谷起身,點起油燈,便覺背後有風襲來。
莫谷一個飛天蘑菇轉,竄上房梁,卻見一蒙面賊手執鋼刀襲擊自己。
那賊跳起,卻只能勉強夠著房梁,莫谷哈哈大笑。
那賊喝道:“下來打過。”
莫谷笑道:“好橫的賊子,有本事上來打過。”
那賊曉得輕功不如,又喝道:“下來打過。”
莫谷笑道:“如此大家耗著,便到天明。”
不想那賊也不怕,便道:“耗便耗著。”大剌剌拉張凳子坐下。
二人便一上一下耗在哪裡。
莫谷笑道:“好賊子,我莫谷兩手空空,一貧若洗,你卻來偷甚麼?”
那賊一時語塞,四下一望,順手從桌上抽取一本書揣在懷中,道:“便是竊書。”
莫谷失笑道:“豈有提著鋼刀竊書的賊。便是竊書,也要竊有用的,這滿桌四書五經你不取,偏取我順筆小記。”
那賊便道:“這又如何,我打探明白,你主這裡什麼運籌,定然腹中有貨,正要竊你此書。”
莫谷聽他言語,絕非是一般的小賊,不但言談利落,而且公然稱自己是竊賊,好生奇怪,一時沉吟不語。
門外那人卻撲哧一聲笑,敲門道:“莫兄開開門。甚麼朋友,我也來會一會。”竟是君娘。她原先聽屋內有賊,嚇得臉色發青,不敢動彈,此刻聽內裡講話怪異,便以為是莫谷的促狹朋友,想來或者便是莫谷常提起的李路。
莫谷心道不妙,忙呼賢妹快去。
那賊機靈,抽開門栓,便要來抓君娘。
莫谷急忙躍下,與那賊子鬥起來。那賊武功竟真不弱,若非莫谷在山洞中修練一陣,卻還不是他對手,如今也堪堪是個平手。
君娘這才尖叫一聲,竟挪不動步。
莫谷輕功本長,只害怕自己躍開,君娘卻要落入那賊之手,只得纏鬥。真正以短擊長,不多時著了兩處傷,那賊兇狠,竟似欲取他性命。
還好君娘尖叫驚動左右,正氣堂眾人明火執仗圍將上來。
那賊見不是路,這才虛晃一刀,衝出包圍。莫谷追出店去,截住那賊,卻一時三刻也勝不了。
眾人不會武功,那賊又有兵刃,皆不敢上前。那賊藉機便逃了去。
只是這下,半夜三更君娘來尋莫谷,便是清白也講不清了。君娘之父惱怒之下,便趕君娘出門,揚州李家更加生氣,自然送來一紙休書。
君娘一不做二不休,竟便來尋莫谷。莫谷親上杜家解釋,杜父怒不相見,莫谷便又提親,杜父依舊不見。
胡掌櫃居間充作說客,唐掌櫃也來講話,杜父方放出話來:“他身無功名,家無片瓦,居然誘騙我女。若要我點頭,不說考取功名,起碼也需置家立業。”
胡掌櫃道:“我如今聘用莫先生,乃是月薪五兩,先付二兩。眼見快到年底,三十多兩薪俸也夠置得一間住處了,便不夠些,自有我補上。莫先生年輕有為,還怕沒個前程,老先生放心。”
唐掌櫃笑道:“君娘本不同於普通女子,說不得還是卓文君遇見司馬相如,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話。”
杜父羞愧道:“養女不教,枉讀聖賢書,真正無臉見人,更何以授徒?我且辭館回鄉,眼不見為淨。罷了罷了。”竟辭館回鄉去。
已然如此,莫谷君娘只得相對跪拜,私下成禮,只待年終得了薪水置家,再將老父接來正式成禮。
莫谷原也只道是竊賊,此刻與李路合在一起,便覺不對。
莫穀道:“原以為是同行人來竊我筆記,如今看來,竟是尋我二人性命,究竟是何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