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日子,簡直不在自己的考慮範圍之內。誰都不知道自己是活在怎樣的救贖煎熬裡,更甚至有時候竟連死去與活著的區別是什麼。
她告訴自己,無需自責,無需懊悔。不若深閨女子顧影自憐,不若病夫卒於床榻,亦不悔一生所為。此間種種,不過是因果輪迴。
幽幽嘆了一聲,絕美的容顏上似是覆上了一層薄紗,若影若幻,看不真切。她神色淡淡的掃向樓下的擺攤商販,視線在人頭攢動中緩緩移動,待看到挑擔回家的一家三口時,眸光卻再也移不開。
婦人在一旁挑擔,她的丈夫肩膀上坐著他們的孩子,那孩子手裡拿著一顆糖人,此刻吃得很香很甜。每一個人臉上,洋溢著的都是滿滿的幸福感,那幾乎能溢位蜜來的愉悅卻也將她沾染上了幾分,眉眼間的清冷慢慢被柔和取代。
這樣的場景,她不是沒有見過。每一次遇見,不是仰頭望天不敢直面,就是伸手一揮將其毀滅。此次卻是難得的靜下心來,像個旁觀者般靜靜的感受著別人的幸福,在別人的幸福裡傾聽著自己的故事,在別人的愉悅中感受著難得的平靜。
雖閣樓較高,隔得較遠,甚是聽不清他們交談的話語,可那隨風飄散至四方的歡樂笑聲,卻好像認得回家的路般直直飄入慕晚歌的心裡,讓向來視冰冷如知己的她深切的感受到了溫暖。
攤開手心,粗細不齊的掌紋,囊括的是一個人走完一生所需要經歷的一切,如生命、感情、事業;若是合上手心,一切似乎盡在手中,又似乎什麼都不曾掌握住。
這時,門似乎響了一下,隨即一道熟悉的氣息飄了進來。
慕晚歌沒有抬頭,依舊若有所思的看著握成一拳的手掌,在那人走入的那一刻,手指頭忽然緊了緊。
“小歌兒,睡了一下午,餓了沒有?”盧朝軒看著盯著自己的拳頭徑自出神的她,輕聲問道。
在盯著她看了半晌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不適後,一顆心頓時落回了實處,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誰又能體會到方才他徘徊在門外的驚魂甫定?認識她一輩子,從來沒有見過她哭得那麼傷心那麼悲慟,彷彿將一輩子累積的眼淚在剎那間決堤而下。
慕晚歌慢慢的鬆開了拳頭,隨即抬眸看了他一眼,待看到他眼中的緊張與關心之後,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淡然而真實的笑意,“剛才被我嚇壞了吧?”
“還好!”盧朝軒狀似無奈的搖了搖頭,嘆道,“只是可惜了我那一件衣裳,上好的天蠶絲錦所制,今年織繡坊推出的獨一無二的珍品。被你這麼一糟蹋,可是心疼死了!”
話落,還配上一副可憐兮兮的神情,擠眉弄眼的模樣,卻是將慕晚歌的心情逗得極好。
“要不,我賠你一件?”慕晚歌眼中狡黠的光芒快速的流轉著,十足十的小狐狸樣兒,“據說,織繡坊是元相名下的商鋪,在清泉寺時我曾經給他做過一件衣裳,若是給你做一件…”
盧朝軒猛地湊過去,“你給我做衣裳?”
“也不是不可以的…”慕晚歌神色幽幽,卻難掩眼中的漣漣光華,“不過,天蠶絲錦極其珍貴,天下間僅織繡坊珍存一匹,要拿到手,著實不易啊!”
“這簡單,包在我身上!”盧朝軒微低下頭,朗聲一笑道,“小歌兒,這段時間你就先畫好幾個樣式,待我尋回天蠶絲錦,你就立即給我做啊!我想想看,那樣式不可以老套,也不能過於稚嫩,更加不能…”
“OK,到時候我畫出來,你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再和我說?”慕晚歌擺了擺手,粲然一笑。
盧朝軒被她的笑容晃到眼了,剎那後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好!”
這一句話落下後,兩人忽然沉默了下來。
片刻後,兩人忽然抬起頭,異口同聲道:“現在好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