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李海歆自何家堡回來時,已是傍晚,西邊天空掛著絢麗晚霞,裊裊炊煙升起,被秋風輕輕一吹,便無聲無息的消散在李家院子上空。
一院子婦人都已散去,何氏與春桃正在做晚飯,李薇抱著大姐家的小四喜,坐在杏樹下的木塌子上逗樂。這個如今已有八個月大的小丫頭,長長的睫毛,烏黑的大眼兒,嫩如豆腐的小臉蛋兒,十分惹人愛。李薇覺得許是自己家女兒多的緣故,習慣了偏疼女兒,這個小丫頭的受歡迎程度,隱隱有超過趙瑜的勢頭。
而且她極乖巧,任誰抱著都不哭鬧,這會兒她睜著漆黑的大眼睛,隨著李薇手中的一根竹葉子來回的擺動她的小腦袋,惹得李薇逗她一會兒,她便要湊過去在她的小嫩臉兒上啃一口。
年哥兒在春明的帶領下,帶著虎子和趙瑜去溪邊兒野生梨樹上摘梨子,已去了多時,此時還未回來。
武睿進了院子,幫著卸了牛車,李海歆去拎水飲牛,他在院中轉了轉,拿起把掃帚要掃院子。
李薇忙揚聲喊,“睿哥兒,院子剛掃過。”
李海歆笑道,“年哥兒在河邊帶那兩個小的玩摘梨子呢,你去瞧瞧,叫他們回吃飯。”
武睿應了聲,匆匆出了院子。
李薇抱著四喜去廚房,春桃一邊燒著火一邊跟何氏說著,“……娘,回去說說春杏,親事是她自己願意的,那邊的老太太太太早先就知道是個什麼樣的人,這會兒她又使起小性子來了。”
何氏一邊揉麵一邊嘮叨,“我說她她現在可聽?現在脾氣倒是比春柳還大幾分。”說到這兒一抬眼看到李薇抱著四喜到了門口,沒好氣的向她道,“都是你當年攛掇她做什麼生意,現在她手頭有了錢兒,硬氣得很呢。”
李薇呵呵笑了兩聲,這是她的錯麼,即使沒她,春杏估摸著也會做這個。不過,她也有些小虛心,當年為了勾春杏讀書寫字兒,把春杏領上這條胭脂水粉不歸路的人不正是她麼?
可是轉念一想,四姐手中有這幾個鋪子撐著,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兒。她性子愈來愈強,吃不得虧,即便是不嫁到武府,嫁到旁人家,沒這錢防身,她可不得氣死?
再者,依她看,這事也不算什麼大事兒。何氏說春杏生氣的起因是,武府老太太應了將武掌櫃近些年在安吉州府置買的一處宅子給他們。周荻嫁到安吉後,要在那邊兒開鋪子,同時也想在那邊辦個作坊。春杏想著那宅子空著也是空著,不如讓周荻先用著,讓武睿回家說說,結果這才知道那宅子,又武老太太留給那偏房的庶女做嫁妝了。
春杏現在自己手頭大大小小五六個鋪子,一個鋪子一年下來,少則五六百兩的贏利,多則一千兩。
這還不算周荻嫁到安吉之後在那邊兒開的三個鋪子呢——雖然是年初才開的,可是安吉州府繁華,聽周荻說生意極好,她還要計劃再往安吉州周邊的幾個縣城發展呢。
小四姐估摸著也不是僅因為個宅子生氣,而是因為武家這事兒辦得不體面。又沒處使脾氣,只好衝著武睿發作了。人前還沒什麼,人後武睿便存著討好自己家人的心思呢。
想到這兒便笑笑,勸何氏,“娘,四姐就是使一會性子唄,氣撒出來就好了。嘿,這親事兒是她自己挑的,她還能真捨得把睿哥兒怎麼著啊?”
何氏笑瞪她一眼,春桃也笑,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跟何氏道,“娘,梨花也長大了呢。”
李薇嘻嘻笑著,不接春桃的話。自春杏的親事後,姐姐們都愈來愈八卦了,說話也不似先前那般避著。
何氏瞪春桃一眼,笑罵她,“你還是操心著小玉吧。整十八歲,往十九歲裡去的大姑娘了,挑到什麼時候?”
李薇得意的向春桃皺皺鼻子。這個時空男子未及十六歲,女子未及十四歲成親,稱